五 白日梦 (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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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人窝心呀!”不知发生了什么,女人娇嗔道,她的手伸进男人的怀里,狠狠抓了一把。
只有妓女才装得出这种憨态,也可以说这才是妓女的特技。不光是驹代,此类女人被男人追问得发急,难以作答时,也不管在何处受教于何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装傻充愣,平时男人欲强行非礼而女人又不愿就范的时候,女人就会故意王顾左右而言他,乘机巧渡难关。吉冈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他清楚地记得当年在花街冶游之时各种各样的女人的形形色色的娇姿媚态,有的女人痛切啜泣之余极其无助地依偎过来;有的女人一副生气恼怒、冷若冰霜的态度,一旦折服立马投怀送抱;还有的女人会戏谑喧闹、胡搅蛮缠。总之,各有各的伎俩,因人而异。在那种场合下,女人会亢奋紧张,如同醉酒一般自然而然地给男人以强烈的感觉刺激,男人明知对方女人是个“骚货”,但很快会被瞬间的眩惑而埋葬,吉冈时时对这种滋味难以忘怀,甚至会为此故意去刁难和捉弄女人。
两人起劲地调情,又是抓又是挠的,宛如两头耍闹纠缠的野兽。由此,驹代总算把当时提出的赎身问题岔到了一边。
然而,原本就是混过一关而已。驹代就是不说心里也明白,这件事迟早得给个明确的答复。若是磨磨蹭蹭地久拖着不予答复的话,那就等于说不愿意。如若那样,说不定就会失去宝贵的客人,对现在的驹代而言,实在是惨重的损失。但是换个角度说,要是不做艺妓而去当姨太太,一旦被老公抛弃,自己就要再第三次重操艺妓的旧业,这未免太让人难堪。驹代希望这样既不赎身,又能照样得到吉冈的种种关照,为此,昨天夜里她与吉冈好说歹说了一个通宵。如果吉冈能资助她自立门户,她就除了饭馆的生意外,其他任何酒楼都不去,饭馆的应酬也一到十点就回家。但是对吉冈来说,这些年经历了当力次的相好,已向艺妓馆扔了不少钱,对此已不觉得新奇和有趣。若还是让驹代续当艺妓,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替她掏腰包让其自立门户。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在这里住的两三天里不妨考虑考虑。”
吉冈整个夏季天天去公司上班,因而一入秋便请了一个礼拜的长假,他急着在这段时间里千方百计地说服驹代。吉冈一眼就看出这三春园的好处,两人可以近距离面对面交谈,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不会分心,真是个远胜箱根和修善寺温泉的好地方。第三天早晨,东京的江田打来电话,称是有关于股票买卖方面的事儿,于是吉冈不得不回市里去走一趟。他估计最晚能在傍晚前赶回来,让驹代等着他,其间可去叫个朋友来做伴,离开前还给十吉家的花助和另一家艺妓馆的千代松打了招呼,让她们出来一趟。
驹代独自一人返回客房,跌倒似的一屁股坐下,就势趴在榻榻米上哭了起来。她自己也闹不明白,只觉得心里毫无着落。这两天两夜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吉冈无休止地逼问,没完没了的纠缠,直搞得昏天黑地,心情极坏,人已精疲力竭,脑门跳疼。一想到要是再待两三天的话,自己不知会被折腾成何等模样,就觉得一开始建议居住的三春园简直就是一座监狱。
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声,在驹代听来,这儿极具乡村氛围。忽然间,在遥远的秋田时的辛酸、忧愁的往事历历浮现在脑海。鸡鸣之后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廊边又不停地响着微弱的虫鸣声。驹代再也受不了了,再在此处拖延下去恐怕一辈子也回不了新桥了。真不知道新桥为何如此令人眷恋,如此令人有底气。驹代只想不顾一切地逃出去,除了厕所她对别墅的结构一无所知,就系了一条细腰带跑了出去。
差点儿与人撞了个满怀。此人比驹代更为惊讶,他身穿浴衣,手摇圆扇,长得很英俊,他以为这边没有人住,正边走边观察每个房间的布置。这男子年纪二十七八岁,剃去的眉痕处划着墨线,理着个平头,身材适中,一看就知道是位戏剧演员,他的艺名叫赖川一丝,是个专演旦角的。
“哟,是大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