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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年纪不大,大将军一死,辅政的就只剩太傅了,这诏书里又有多少是太傅的意思呢?
在客舍无赖住了几日,这天,终于等到崔娘气喘进来,告诉嘉柔租赁到了夏侯府邸附近房舍。一面说,一面埋怨着帝京居大不易,太贵。嘉柔这才懊恼先前桓行简给她五铢钱应该拿着,顾不得那么多,先把东西一收,丁零当啷,包裹里滚下个驼铃。崔娘知道那是她的宝贝,特意带着,嘉柔捡起来擦了一擦,塞进包裹,转身在小铜盂里净手,被崔娘强迫着涂了层花膏:
“别把我柔儿这双嫩手糙坏了。”
嘉柔在香气里笑,那双眼弯成月牙:“走吧,这样我就知道兄长几时回来啦!”
夜色掩饰下,嘉柔像只涉冰而过的小狐狸一样警惕,到了院门,两株梧桐枝繁叶茂,院落偏小,该有的却一应俱全。夜里,听见隐约狗吠,更显寂静。
这样的暮春,长安城里的似乎和洛阳并无太大区别,一样的温柔。夏侯至已经打点好回城的行装,他略有失神,李闰情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他没有告诉洛阳的任何亲友。实际上,洛阳几乎再无多少真正的亲友。
这世上,真的好像只剩他一人了,那就自然无处可去也无处不可去。
“太初,”案旁当初跟他一道来长安的族叔父最后还在相劝,眼睛微红,“我夏侯氏如今本就子弟凋零,你这一去,唯恐再不能相见。帝京名士减半,桓睦屠戮甚矣,你声望在此又如何能容你?!”
案头,置放着洛阳来的一纸调令,朝廷卸掉他征西将军一职,转任大鸿胪,专管礼乐。夏侯至轻轻透口气,心境不复刚得知高平陵一事时的茫然惊愕,好似这一步,早在意料之中。
“陛下命我还京,我若不回,才要落真正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