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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我有时在想,如果能从头来过,这满朝文武又该如何抉择?虎兕出于柙,到底是何人之过?但是,事到如今,桓氏掌内外之权,尔等欲入虎穴龙潭,其志可嘉,只可惜,太晚太晚了。”
“太常的意思是,就此看着桓氏移鼎,魏武基业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太常怎么不想想,你为名士,又为宗亲,以桓行简父子行事做派,他人或可鼠首两端,摇身一变,太常你呢?”
李韬咄咄逼视,很不满夏侯至一副事不关己只想置身事外的姿态:“太常不愿起事,不过怕连累宗族。可太常想过没,即便太常安分守己,只怕,有一日还是会祸事临头?太常的昔年好友,太常的妹妹,今日安何在,太常既不肯依附大将军,又名重海内,君怀璧其罪到时退路又在哪儿呢?”
听得夏侯至太阳穴直跳,一番话,犹如细针,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心尖。他脸色苍白起来,像透明的玉,易碎,晶莹。是啊,古人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可惜,他连桴恐怕都寻不到。
李丰低斥了声儿子,目光一凛,转而对夏侯至道:
“犬子失礼了,太常,我父子二人敢将这生死之事托付,不过就是为信任太常。换了他人,这种话,关涉宗族绝不敢泄露一字,太常若执意不肯,我父子告辞,就当今日不曾来过。自然,不会牵连太常半分。”
曾几时时,他也是拿过刀的人,也曾想着有朝一日指挥千军万马,奔驰在帝国的沙场。长安的月色,西凉的大马,梦里边地连绵不断的画角声声……当然,还有北邙山上清商发黑的骨殖,旧友们坟头的萋萋芳草,夏侯至不由攥了攥拳,他的血,许久没有这样滚烫过了。
“高平陵一战,桓家靠的,就是桓行简的三千死士和部分禁军。手中无人,有再高的声望也不过就是个虚名,不堪一击。”夏侯至注视着李丰,认真问道,“若要起事,你们手里拿什么来跟桓行简的大将军府兵戎相见?禁军吗?”
若这样拼真刀实枪,自然是下策了,李丰听夏侯至有松口的迹象,心里一动,只将个大概道出:
“太常,此事只能取奇谋,出其不意,”说着倾过身去,附耳低声,“我等欲趁朝贺,设伏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