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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最终还会由药到食,重新恢复茶的悦志、不寐、以预防保健为主的本来面目。
在清代以前的《神农本草经》中,虽然没有收录“茶”,也没有“茶解七十二毒”的记载,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茶能解毒的正确性。我们知道,茶之滋味的苦,决定了茶的寒性。茶能解毒,首先体现在茶能以寒胜热,可以祛除热毒;咖啡碱能够促进人体的新陈代谢,加快体内有害物质的排出速率。其次,茶是碱性的,可以中和体内的酸性物质。第三,茶能杀菌、消炎、抗辐射,可以通过沉淀作用,祛除体内的铅、铬、汞等重金属的毒害。
在远古时代以及中医传统中,曾经药、毒不分。西汉以前,将“毒药”作为一切药物的总称,故《周礼·天官冢宰》中,有“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供医事”的记载。古人意识里的“毒”,是广义的,旨在说明药物的偏性程度。药之所偏谓之毒,并非我们今天所讲的、有毒害作用的狭义的“毒”。《黄帝内经》有“毒药攻邪,五谷为养”的记载。明代张景岳《类经》也讲:“药以治病,因毒为能,所谓毒者,因气味之偏也。”“病在阴阳偏胜耳。”“大凡可辟邪安正者,均可称为毒药,故曰毒药攻邪也。”
“荼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基本可视为古人最早对茶叶功效的认知,也是经陆羽《茶经》确认过的最早记载。茶宜常饮,使茶汤的药理成分,在人体内长期保持适当的稳定的有效浓度,就是“荼茗久服”的意义。只有久服,茶的保健和药理作用才会见效。持之以恒,待以时日,茶叶中富含的钾,会使肌肉有力;咖啡碱等物质会使血液循环增强,并提高人体的新陈代谢功能,所以“令人有力”。而生物碱的兴奋作用、茶氨酸的镇静作用以及芳香物质的醒神作用等等,协同共济,使茶表现出良好的旷心怡神、四体同泰的“悦志”的功效。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古人最早对茶的认知,并没有涉及更为深刻的药用,仍仅停留在体验式的愉悦感受层面。
东汉末年,华佗在《食论》中认为:“苦荼久食,益意思。”华佗强调的也是久服,从此以后,茶的药用滥觞肇迹。茶的苦,主要是咖啡碱的滋味,常饮苦寒泻火。心主神志,心火清则头目明,提神醒脑。特别是茶氨酸,降压安神,有促进大脑功能和神经生长的良效。二者一阴一阳,相互抑制,共同构成阴阳平衡的两个方面。二者协同促进思考,改善记忆,故能“益意思”。一阴一阳之谓道,咖啡碱与茶氨酸二气相感,构成了茶之大道的物质基础。
在茶疗的文献中,被引用较多的是张仲景的“茶治脓血甚效”,这纯粹是后人的穿凿附会,子虚乌有。在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一书里,我始终查不到对茶的任何记载。茶治热毒下痢的方子,出自唐代著名妇产科专家昝殷的《食医心境》,其中记载:“以好茶一斤,炙捣末,浓煎一、二盏服。久患痢者,亦宜服之。”这段记载的出处,也并非是很多人认为的孟诜的《食疗本草》。对于痢疾,中医认为是内伤饮食不洁、外感湿热疫毒所致。因此,茶的苦寒燥湿、泻火、解毒、杀菌等综合作用,对于痢疾有一定的预防和治疗作用。昝殷的这个处方,为后世的姜茶配合治疗痢疾,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从东汉一直到公元659年的盛唐,苏敬主持编纂的官修《唐本草》,丰富并增加了茶叶的药效,他们并没有机械地把《神农本草经》的“苦菜”和茶叶混为一谈,而是很严谨地把茶叶列为木部上品,把“苦菜”列为菜部的卷下,由此可知,《神农本草经》记载的“苦菜”并非是指茶叶。这也是除陆羽之外的更有力的证据之一。
《唐本草》是中国第一部由政府颁布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药典,是世界上最早的药典,也是中古时期中国中医药学发展的里程碑。据《唐本草》记载:“茗,苦荼。茗,味甘苦,微寒无毒、主瘘疮,利小便,去痰热渴,主下气,消宿食。下气消食,作饮,加茱萸、葱、姜良。”《唐本草》对饮茶的建议是:“作饮,加茱萸、葱、姜良。”这为唐代煮茶、煎茶时,添加辛温的调料以平衡茶的苦寒,提出了指导性的意见。之后,唐代孟诜的《食疗本草》写道:“茗叶利大肠,去热解痰,煮取汁,用煮粥良。又茶主下气,除好睡,消宿食,当日成者良。”孟诜对茶的认识,与《唐本草》比较,增加了清热利大肠、治疗便秘以及兴奋提神的功效。孟诜记载的制茶“当日成者良”,一直影响到近代。这也是古人不接受红汤茶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