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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瑜无法想象鼓起勇气对他说出倾慕之意的以安,在听了他那些该死的话之后会有多难受。他从未如此后悔过,若自己早点醒悟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生死一线,痛苦不堪。以安震惊地看着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杨子瑜逐渐红了眼眶,那一抹湿润蓄在眼角,满含的都是乞求,“那我喜欢你行吗?”“你……!?”以安双唇微颤着,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听出了杨子瑜的话外之音,但他只当是为了劝自己的权宜之计,却不曾想他竟这样直接说出口。“对不起,但我觉得我明白的应该还不算太迟。”杨子瑜的声音逐渐轻柔,动作却是没有丝毫迟疑。以安恍过神来定睛一看,杨子瑜的足尖已踏上火油,他慌乱地抬起头,却见他已经单膝点地,身体想靠近他却又不敢,最终只是稍稍前倾,伸出了手,“火石给我或者点了,怎么都行,反正我就在这儿。”“杨子瑜……”以安的眼中的迷雾如同被吹散,可双眸之中闪过的却只有悲戚,“如今这样你还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生病而已,我陪着你找去药方,南诏那点儿东西就没我不知道。”杨子瑜故作轻松,甚至眉眼含笑,“你可不能把我招惹了又一走了之,我这人记仇,别说天涯海角,就是黄泉地府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这还是那个爱逗得他还不上嘴,还要得意万分的杨子瑜,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昭示着他的毅然的决心。“杨子瑜啊……”低喃中以安突然扬起手,杨子瑜只觉得眼前一晃,没有丝毫犹豫就要向以安扑过去,却只见那火石被抛出一个弧线稳稳地落在了门外的石阶之上。转瞬之间杨子瑜的心由生到死,又由死转生,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从未如此大起大落过,一口气生生憋在心口,顶得生疼,“我现在真想狠狠敲敲你的脑袋。”杨子瑜既是气极又觉如释重负,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同归于尽四个字。杨子瑜面色凶狠,转身捡起方才的树枝递给以安,“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我碰着你,也对,咱俩要是都得疫病了那我还怎么带你寻医问药,你扶着站起来,咱们现在就走。”以安看着眼前这根稳稳递过来的树枝,将包裹着布条,已经溃烂不堪的右手悄悄藏在身后,抬起左手放了上去,缓缓抬头看进杨子瑜的双眼,“好。”杨子瑜目露喜色,终于露出了至此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转头冲着门口大喝道,“季楚!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然后都走得远远的!”“现在南诏是咱们的了,走,我带你去找大夫。”杨子瑜冲以安笑得没心没肺,可转过头来却刹那间变了脸色,心痛盈满了双眼,走的每一步都显得步履沉重。两个身影,一个一瘸一拐,一个步履虚浮,却走得异常坚定。“你的腿?”“放心吧,没断。”“你连盔甲都未脱。”“那我现在就脱了。”“唉你怎么能扔这儿……!”院中的小雀好奇地扑棱着翅膀飞起,停在了院门上,看着一人扬鞭在空中猛然一抖,马儿一声嘶鸣向南踏蹄奔去,惊得小雀飞回院内,院中的荒草被压低了一片,锃亮的盔甲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叶时雨觉着许久没有这般温暖过了,明明已经醒了,却仍舒服得不想睁眼,脑子混混沌沌,可他什么都不愿想。但就算他不愿,记忆开始也不受控制的一点一滴侵入,从临康府到南诏,又从南诏到了青龙山,一切犹如重放一般在眼前接连不断地浮现。呼吸不由得开始急促,周遭的温暖不知何时变成了烈火灼烧着他,叶时雨想逃离,可身上却被紧缚着,他倏然意识到自己还被绑在战车之上,眼前的城楼之上的,是他牵挂的那个人,是他无法平复的遗憾。他想呼唤他,可无论如何用力都冲不破卡在喉间的桎梏,直至泪流满面却无能为力。“时雨。”“时雨?”皇上明明在远远的高墙之上,怎么这呼唤就在耳边?但这声音如同甘霖浇灌,转瞬间身边的烈火无影无踪,叶时雨如同睡梦中突然惊醒,心重重地一跳,豁然睁开了双眼。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眼前的一切从未见过,陌生到他再次陷入疑惑。叶时雨看向自己的手,熟悉温热的大掌将自己的紧紧握住,那触感竟如此真实。他已经记起来了,记起了那辆绑着的自己的战车以及耳边惊天动地的炮声,他不可能活,所以自己定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