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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讷得了差使,就脆生生地应了句“是”,转头仍出去了。
寻常的宫人都在帘下、外间远远地等着,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容晚初一时倒有些难得的清净。
窗子底下的美人觚里插了新折的洒金梅,在暖烘烘的室内熏了这一时,枝上的残雪都化成了水,于月白织金的毡毯上洇出浅浅的痕渍来,透白和胭粉的花瓣却更显出润泽之色。
容晚初一时微微有些手痒,就起身往临窗的大书案后头去,揭了桌角上有些日子没有动用过的匣子,朱砂、黛青的颜色从盖子底下显出来。
她缓缓地研了一回墨,又在笔山上拣了一回,掂一支在手中,才高悬着腕落了笔。
传膳的宫人进了正屋,阿讷轻手轻脚地转进来寻她,方看见她竟然在画画。
少女穿了件家常的蓟粉衫子,浅丁香色的挑线裙,站在黑漆螺钿的宽大长案后面,又衬着更身后的一色黑漆书架、多宝格,显得清瘦而高挑。
阿讷忽然发现,容晚初刚进宫来的时候,站在书架前,头顶堪堪地挨到隔板的下缘,如今这样站在那里,已经不知不觉地同那一层隔板一般高了。
虽然只有极小的一点差别,侍女依然抿着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也没有叫,就悄悄地回身叫人重新预备了温水,又回来站在落地罩底下等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