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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早已明白,骂道:“那里有这种不要脸的烂、烂、烂货跑进房里来,关了门,做、做、做什么事情,还、还不滚出去!”
把他的篮子踢翻。缝穷的虽不敢发作,也有了气,便道:“有人请我来的,我又不是挨上门的。开口就骂人滚,好个不讲理的蛮子。”便理清了零星碎布,提了篮子,到外间来缝。见了元茂,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笑。元茂仔细看他,比昨日标致了好些,脚也小了,但心里恨他没有情义,还说他不像老爷,又嫌他笨不在行,尽巴结嗣徽,为他穿了双皂靴,便不理他,瞅着他缝衣。嗣元腿疼,便往躺椅上一躺,不料一边的铁搭已断,一侧滚了下来。嗣徽呵呵大笑道:“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人倒没有滚,自己倒滚了。”嗣元更有了气,爬了起来,一脚踢翻了躺椅,骂道:“我肏你的娘!”往炕上就躺,口中牵蔓葛的混骂。嗣徽踱到外间,反拢着手,踱了几步。缝穷婆看了,也不禁笑了一笑。元茂道:“我来听,已听得报了一百下,后又听数到八十八,到炕上去,远了些,还听得似扯风箱的扯了好一会,不知多少数目?”缝穷婆嘻着嘴,把眼乜了他一乜。
嗣徽道:“人若一之,我百之。人若十之,我千之。”元茂笑起来。嗣元听得明白,又在里头狗肏狗卵的骂个不清,忽然一伸手,在席子上摸着一块湿漉漉的,沾了一手,连忙望地下一摔,听得“嗒”的一声。嗣元恨极了,即将席子扯下地来,叫小使进来,把马褥子铺了,便烂脓烂血的大骂。嗣徽自知理短,不敢回言,只作不闻。那个缝穷的实在也听不得了,便道:“太太今儿真丧气,碰着了这些浑虫,没有开过眼。”将衣裳一扔,提了篮子,扭着屁股,唠唠叨叨的骂了出去。嗣徽不敢进房,在外间与元茂说那缝穷婆的好处,一个说皮肤很细腻,一个说汗都是香的。一个说他是个镰刀式,愈弄愈紧,一个说像个烂瓤瓜,动一动就水响起来。一个说一吊钱很值,一个说我还只得四百钱。
少顷,嗣元要找汗衫更换,小使找了一会,找到外间,就是方才缝的那一件。嗣元一看,火上添油,问嗣徽道:“我、我、我这件汗衫只穿了一回,好端端的怎、怎、怎么会破了,要缝起来呢?又怎、怎、怎么破的是小衿呢?这不、不、不是有心撕、撕、撕破的?”嗣徽道:“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嗣元道:“倒是余又该改兮。满口之乎者也,倒像是个通、通朋友,不过花、花、花了八十两,请人枪、枪、枪了来的,当是你、你的真本事中、中、中的了。臊也臊、臊、臊死人!”嗣徽道:“君子之所异于禽兽者,以其怀刑也。我总没有叫州里押起。”一面拍着手道:“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父母之体,不敢毁伤,辱莫大焉。”嗣元大怒,忍着疼爬起来,拿了支窗子的棍子,走出房,照嗣徽劈头打来。嗣徽躲不及,肩胛上着了一下,连声哎哟道:“了不得,兄之臂。”夺住了棍子要打嗣元,元茂连忙解劝分开了,两个还斗嘴斗舌的闹了半天。到五更,大家起来,收拾了,天明上车而回。到了家,亮功见大儿子与女婿进了学,也甚欢喜。又恨嗣元不通,出了大丑,痛骂了一顿。嗣元回房,又被他媳妇巴氏羞辱了一顿,他的气苦无门可诉,只好在外面逢人便说,他乃兄是代枪进学的,又在他炕上闹了缝穷的,所以大不吉利,害他吃了苦。众人听了这些话,不过一笑而已。
且说李元茂侥幸了这个秀才,也十分得意。见了孙氏,便夸奖他的才学,说嗣徽是代枪的,嗣元不通,以致打了板子。
孙氏也觉光彩,到底丈夫算个读书人了。元茂看着孙氏虽然假眉、假发,但五官生得颇好,又高又胖,是个有福之相,比起缝穷婆来,虽没有他风骚,到底比他干净了好些。到了并头夜合之际,已离了二十来天,未免彼此贪爱。况元茂学问也长了许多,孙氏又比不得那缝穷婆尝过那冲烦疲难的滋味,自然当是人生之乐止于如此。元茂将嗣徽与缝穷的光景,并听的声息,细细的描摹与孙氏听。孙氏笑得不休,又说道:“自然你也是这样的。”元茂道:“我没有,我岂肯要这种人。”孙氏半疑半信,又盘诘了一番,元茂只说没有。那元茂真是糊涂人,所说的话一会儿又忘了。一手摸着孙氏那个东西,觉得饱满可爱,而且蓬蓬松松,毛长且茂,闲着把他梳理梳理,孙氏也不阻拦他。元茂自觉得意忘言,忽然说道:“我当是你们这个与我们一样,谁想那个缝穷婆才二十四岁,竟是一大片毛,连小肚子上都是的,倒不好看。”孙氏听了,已有了气,故意问道:“或者他小肚子上有泥,你看不清楚,就当他是毛了。”元茂笑道:“你笑我是近视眼,看不见,我的手难道也是近视,摸不出么?”孙氏气涌心头,把元茂身上一把拧得死紧,元茂道:
“哎哟哟!轻些,做什么?”孙氏道:“你这个丧尽良心、烂心烂肺的恶人,你说我兄弟闹缝穷婆,你是没有,为什么你又讲出来?你既摸过他的毛,难道还不做那该死的事情么?我倒在家天天想着你,你倒这么肆无忌惮。我咬掉你这块肉。”便一口咬紧了元茂的膀子。元茂方悔无心失言,只得再三的赔礼。
孙氏犹咬着牙,把他搡了两搡,元茂又上去巴结了一回方好。
孙亮功到领凭之后,即到通州写了四个太平船赴任,自然的一样饯行热闹。惟有王恂的夫人,见父亲哥嫂一齐出京,未免凄凉悲苦,在母家住了几日。陆夫人也疼爱到十分,又不能带他赴任,只好劝慰他一番。元茂与孙氏是同去的。元茂外间有些亏空,这两天追逼起来,孙氏虽有些妆资,但不肯与元茂花消。元茂问他要钱时,便骂起来,说:“不是叫相公,就是嫖婊子。我也不给你钱,你也不许出去。”此时元茂被人追急了,无词可对,只得苦苦哀求他媳妇说,系进学费用,此时都应归还,并不是嫖钱等类。孙氏见他愁眉不展的几天,心里也疼他,即问道:“你要多少钱就清楚了?”元茂道:“要一百吊钱。”孙氏即给他四十两银子,说道:“你快去还了正经帐目,不要去混花消了。”元茂大喜,得了银子,又起了邪念,想到:“二喜待我这两年颇为不薄,如今远别,怎好不给他十吊钱。但这四十两只够还帐,不能有余,怎么好呢?”想了半夜,想出一个方法,去年借聘才的金镯子,若取了出来,照时价换了,可以多得五六十吊钱,可不是帐也还了,别敬也有了。
早上起来,找了当票,自己到当铺里,一算不够,又添了些碎银,做了利钱,把金镯子取了出来。到金店里请他看看成色,换了十四换,元茂不肯。又到一家,倒又少了半换,只得十三换半。元茂心中纳闷,把镯子带上手,一路的闯去。忽然见二喜坐着车,劈面过来,见了元茂忙下来,一把拉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