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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朱咬一咬牙,恨恨道:“乔采女这样当众轻慢小姐,小姐难道要轻易放过她?”
我折下盆中的一枝雪白栀子拿在手里细细把玩,问浣碧:“你说呢?”
浣碧沉默一下,答道:“不如先忍这一时,以求后报。”
我屏了声气,微微一笑:“忍是一定要忍这一时的,我若即刻对她翻脸下手,旁人肯定会说我无妃嫔应有的气度,更要忌讳华妃,此时此刻我还是不去招惹华妃为妙。更何况我也不屑于对乔氏这样的人动手。只是忍着乔氏不代表对其他人没有作为。”我把花枝往桌上一丢,继续说:“乔采女之所以敢这样猖狂,是因为她背后有华妃。你们以为凭她有这样的能耐?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卒。”
浣碧问:“小姐的意思是……”
我将花枝比在衣襟上,闲闲地问:“杜甫《前出塞》的第六首是怎么说的?”
流朱沉吟片刻,脱口而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取下栀子花枝,“咔”地一声清脆折成两段,往桌上供着的珐琅雕翠大花瓶中一掷,冷凝了笑意。
傍晚的时候有凉快的风从湖面带着荷花的清新和水汽徐徐而来。风轮鼓鼓地转着,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因着我怕烦吵,早有小内监用沾了胶的竹竿粘走了所有鸣叫的蝉。身处的庭院里置满了晚香玉和素馨花,芬芳满殿,蕴静生凉。
我卧在竹簟上,犹觉得热意萌发,遂换了轻薄的蝉纱丝衣,去了沉重的钗环。晶清和佩儿一边一个为我打扇,浣碧则准备了冰碗水果,有一句没一句陪我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