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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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扬起一个笑来。 浅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轻晃了晃,季眠的唇角翘起一个弧度,眼睛清澈得能照出人影来。 干净得要命。 孙齐嘴里含着的半颗烟,“啪嗒”一下掉地上了。 季眠站起身,说了句“我去雕木头了”,就钻进了店里。 孙齐这才回过神,从地上把烟拾起来,手指捻了下烟嘴,重新扔嘴里吸了一口,又惆怅地缓缓吐出来:“臭小子说梦话呢。” 没等来回应。孙齐一扭头,发现他家大哥并没在看他。 段酌的视线还落在空荡荡的小马扎上,仿佛从方才起就一直没移开目光。 孙齐愣了一下,寻思:这是看什么呢? “大哥。”他又喊了一声,这回把段酌的注意力唤回来了。 “你说,穆姐不会真能喜欢上这小子吧?” 家里的白菜就要被猪……被白菜拱了吗? 在孙齐眼里,季眠要换个人喜欢,绝对妥妥的是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虽说季眠年纪小,但是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有责任心。这一点上,孙齐自认比不过这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少年。 假如人类的品格也有等级的话,他毫不怀疑季眠的评级会是“优”。 孙齐转念一想,觉得年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唉,这小子虽然过去犯过错,不过迷途知返,人其实不坏。要是真跟穆姐好了,其实……也行。就是年纪小了点。” “说真的大哥,这话说出来我都觉得荒唐……”孙齐磨磨唧唧半晌,还是扭捏着把话说出口了,“但我觉得,假如这小子未来真追到穆姐了,其实也挺好的。” “季眠虽然看起来像个弱鸡,但是一旦认定了,哪怕是豁出去一切,拼了命也会保护穆姐。” 见段酌不吭声,好像认同了。 孙齐见状,又故作深沉地道:“不过这事吧,主要还是要看穆姐意愿。” 段酌沉默片刻,黑沉沉的眸子半敛着,思索孙齐的话。被睫毛掩盖住的深邃瞳孔中,竟然闪过几分类似迷茫的情绪。 半晌后。 “嗯。” 孙齐大松一口气,心想之后一定要季眠请他吃顿好的。瞧瞧,他帮他把未来小舅子都搞定了! 作者有话说: 季眠:不知道说什么,给大家表演一个微笑吧。 段酌:老婆笑得真好看: 孙齐(挠头憨笑):大哥您眼花啦,那是姐夫。 (嘭!) (孙齐被踹飞。) 季眠一踏入店门,系统就开口问道:【你真的打算去考大学?】 季眠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不?你不是说,这是任务吗?】 【没有,只是换做我之前的历届宿主,大概是做不到这个份上。】 好不容易在别的世界重新活一次,谁还会愿意再吃一遍学习和高考的苦? 系统看了一眼季眠攒下的深情值,目前定格在2200,大部分是刚才涨起来的。关于这点其实很好理解,半年以前,段酌和孙齐才发现季眠暗恋穆语曼的事,而那时他们并不把季眠的爱慕当回事,深情值自然一动不动。 但就在方才季眠说完那番话后,几人对此的态度全然变了。 季眠许久以来一直坚持不懈地为女主送去各种木雕,平日里提起穆语曼时所表露的羞窘微表情等等……都成为了厚积薄发的铺垫,在今日得到爆发。 季眠要获得新生所需要的积分是十万,除去它扣除的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季眠只需要赚到十一万的深情值,就能够脱离小世界,拥抱新生活了。 两千多分看着不算多,但这个世界尚未完成,攒下这么多积分已经相当不错了。 系统想开口赞扬他几句,但略一思考,觉得以季眠的个性估计会暗自骄傲,便作罢了。 季眠真的开始着手准备上学和高考的事情。 他不愿意耽误在木雕店里的工作,一开始想要尝试暂时不去学校,选择自学。 对他而言,学习和木雕几乎没什么区别。 只是前者稍费脑子一些。 说到底,无论是读书还是木雕,本质都是学习的过程,最需要耐心和自律,以及一点点天赋。 而季眠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至于天赋…… 在一个月的基础复习后,系统帮季眠做了一个简单的测试。测试结果证明,季眠当前的学习能力至少是大学以上的水准。 不过他的知识储备目前只有初中生的储备量。 【你以前应该还算博学。】 【是吗?】 【嗯。】季眠的记忆虽然是空的,但已训练出的逻辑思考能力却不会随着记忆完全消失。 对于一个失去全部记忆的人来说,还保持着这样程度的学习能力是很不可思议的。 【也就是说,我以前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啦?】 【学识与品格无关。】 【……哦。】 【我建议你,在九月份之前将高一之前的知识尽可能补完,然后去学校接着原主的年级上高二。你的学习能力和耐性是足够的,但高考生除了这些,更多的是要拼学习时长。按照你现在白天在木雕店工作,下午时才开始学习,这样的学习时长对比其他学生是完全不够的。】 季眠不说话了。 原本他的打算,是继续留在段酌这里,白天帮忙干活,晚上再花时间学习。 可他对这个世界高中学生的了解不多,他们三年需要付出的努力比季眠想象中要大得多。 可如果要接受系统的建议,也就意味着他要重新回到学校念书,学费、住宿都成了问题。而且他肯定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待在这里。 只能回去找原主的父亲了啊…… 季眠惆怅地叹了口气。 内心挣扎许久,他还是来到了一楼的木雕店,拿起店里的座机话筒,拨通了原主记忆中的电话号码。 半分钟后,电话被接通。 季眠心中一紧,说出那个令他陌生的称谓:“爸。” 两秒过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响声。 对方挂断了电话。 “……” 季眠并不泄气,只是心里的那点细微的紧张因此消失无踪了。 他平静地继续拨过去。 十秒钟的通讯提示音过去,另一头接通了电话。 一道粗哑的男人声音不耐地出现在话筒中:“你有什么事?别是又给我惹麻烦了吧?” 亲儿子消失将近两年,联系上后,作为父亲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关心,只有厌烦。 此时季眠心中已经有数了,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回学校接着念书。” ——嘟嘟。 对方毫不留情地又一次挂断。并且这回任季眠再怎么回拨,也没有再接通过。 “唉。”他丧气地叹了声。 果然不行啊。 “喂。” 身后一道冷然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季眠一听见这声,整个脊椎骨瞬间绷直了,后颈不由得寒毛直立。 他不知道自己这条件反射般的反应究竟是为什么,分明这声音是他最熟悉的大哥,且对自己一向很好。 他僵硬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段酌的脸,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的烟,眸光沉沉。 他小声道:“哥。” 段酌视线落在店铺的座机上,问:“你爸?” “……嗯。” “你还真打算重新回去念书。”段酌语义不明地说了句。 相信一个辍学两年,曾经还做过扒手的人回头是岸,还是因为可笑的“爱情”——谁会信以为真? 总之,段酌不信。 那日季眠说的话的确让他惊讶,但回过头仔细一想:哪能那么容易呢?这个世界不是理想国,哪有那么多美好的童话故事。 季眠没有细想段酌这话的深层含义,只诚实地回答道:“是。” “……” 段酌对上季眠的目光。那对浅棕色的眸子一片寂然,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