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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1950年7月16日,每个巴西人都记得这一天,它就像亲人离世一样永远铭刻在我们心头。而在此之前,很难想象有东西能将这个国家聚拢在一起。
当时的巴西国民因各种因素而难以凝聚,巨大的国土面积即是其一。我们这个小城镇——巴鲁,位于圣保罗州的高原上,似乎与魅力非凡的海滨首都、本届世界杯决赛地点的里约有着天壤之别。里约意味着桑巴舞、热带气候和比基尼女郎——这是大多数外国人对巴西的印象。而巴鲁,在比赛那天冷得吓人,母亲只好把厨房的炉子点着了——这是件很奢侈的事,但母亲觉得这样能提升客厅里的温度,不至于让前来听球赛的客人们冻死。
如果身在巴鲁都感觉距离里约是如此偏远,那么那些在亚马孙平原、广阔的潘塔纳尔湿地或东北部干旱的岩石地区的人们什么感觉就不难想象了。巴西的国土面积比美国本土要大一些,而在当时,人们感觉巴西要大得多。当时极其富有的人才买得起汽车,而全巴西都几乎找不到可供汽车行驶的铺面道路。到家乡外面看一看——这只是一个只有少数幸运儿可能实现的梦想。我15岁才看到大海,更不用说见到身穿比基尼的女郎了。
事实上,地理因素只是造成巴西国民难以凝聚的因素之一。巴西,在某些方面来看是一个富饶的国度,黄金、石油、咖啡……资源丰富,而这个国家似乎同时具有两副面孔。里约的富翁和政客们住着巴黎风格的大厦,玩的是赛马,享受的是海滨度假。但在1950年巴西首次承办世界杯时,有一半的巴西人都吃不饱肚子,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识字。我跟弟弟妹妹就属于那些赤着脚走路的那一半巴西人。这种不公平源自我们的政治、文化和历史,而到我为止,我们家脱离奴隶身份才刚刚三代人。
多年之后,在我退役之后,我见到了伟大的纳尔逊·曼德拉,在所有我获准会面的人当中——教皇、总统、国王、好莱坞影星等等,他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曼德拉对我说:“贝利,在南非,我们有太多人种,有太多语言。而在巴西,你们的资源那么富饶,还只说一种语言,葡萄牙语。为什么你的国家还是不富强?你们国家为什么不团结?”
当时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现在也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但在我这一生中,在这73年时间里,我目睹到了进步。我知道我们会不断进步,因为我看到了它的开始。
是的,人们可以咒骂1950年7月16日这一天,只要他们喜欢。我能理解,因为我也这样做过。但在我记忆中,这是巴西人的心第一次凝聚在了一起。那一天,整个国家的人都围聚在收音机旁,一起欢呼,一起痛苦……第一次,整个国家心气相投。
那一天,我们开始发现足球的真正影响力。
我关于足球的最早的记忆,其实是街头临时拼凑的踢球游戏:低矮的砖房、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进球,欢呼,在冷冷的空气里大口喘气。我们一踢就是几个小时,直到踢得脚疼,太阳下山,母亲叫我们回家。没有高档的球具,没有昂贵的球衣,只有一个球——或像球的某样东西。而这都无法掩盖这一运动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