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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位是李曼的表亲和她的同事许文纨。许和李曼差不多年纪,同年进入市残联工作,友谊保持了二十几年,感情胜似亲姐妹。她尤其喜欢萧山盟,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把独生女儿嫁给他,和李曼结亲家,两家亲上加亲。不过李曼不大待见她的女儿,嫌她长相憨,说话木讷,每当许文纨提起这个话题,她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许文纨就有些没趣了。
萧山盟和锦书好上以后,许文纨张罗几次,说要见见锦书。萧山盟知道她的性格,是个搅乱一池春水的人物,怕她背地里胡乱议论,就找借口搪塞过去。所以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锦书。
许文纨从锦书进门,就盯着她上下打量,觉得她体格不如自己女儿壮实,脸盘没她女儿大,耳垂不够厚实,看着不像会享福的人,就暗暗替自己女儿抱不平,也惋惜萧山盟“好汉无好妻”。当李曼介绍到她时,她面无表情地在座位上拧拧屁股,算是跟锦书打过招呼。
酒席的主角是李曼和百合,话题自然围着她俩打转,每个人都拣动听的恭维话来说。恭维话这东西,是人际关系的催化剂,说者未必真心诚意,听者却当成实话,全盘笑纳。会说恭维话的人,必须具备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脸皮厚,不管多么言不由衷,多么肉麻,必须一脸真诚,说出话来如行云流水,不可有少许停顿和迟疑;二是想象力丰富,遣词造句必须不落俗套,别出机杼,才能达到恭维的效果,让听者加倍受用。所幸在座的不乏说恭维话的达人,而且熟悉李曼和百合的性情,话都说在点子上,哄得两个人眉开眼笑,酒桌上的气氛很快到达高潮。
萧山盟听着这些毫无实际内容的场面话,不耐烦起来,低头捂嘴,打了个哈欠。他对这门干亲没有多少感情,不赞成也不反对。他甚至觉得,百合未必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李曼莫名其妙地亲近,有母女之间的奇妙感觉,是命里注定的缘分。他怀疑百合接近李曼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接近他,为继续纠缠他寻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是百合本人不这样说,他的猜测未免有点自鸣得意的味道,所以他尽量约束自己不往这方面深想。
众人轮番夸耀李曼和百合,热闹半晌,终于渐渐词穷,话题开始发散。萧逸性格内敛,说话不多,李曼忙着和沈皎皎嘀嘀咕咕,章涤非顺势跃升为酒席主角。他口才确实了得,由于读书多,肚子里有存货,而且长期在官媒工作,又是要角,见多识广,了解许多常人闻所未闻的内幕,经他加工糅合,说出来格外妙趣横生,大家的注意力渐渐被他吸引过去。许文纨手撑下颌,专注地听他演讲,忽而啧啧称奇,忽而欢喜赞叹,忽而做茅塞顿开状,时间一长,看章涤非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偶尔一颦一笑,眼波流动,竟然如少女般不胜娇羞。
沈皎皎守着这样一个丈夫,既有权势地位和口才学问,又喜欢在人前卖弄,平日里不免为他操碎了心,数不清为他挡过多少桃花劫,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这时冷眼一搭,就知道许文纨春心萌动,到了她必须出手的时候,要敲山震虎,把她的非分之想扼杀在萌芽状态。
她提高声音,给李曼讲了一件奇事:“昨天晚上住在酒店,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吵闹,我扒着窗户往外看,见几个年轻男人在酒店门口站成一横排,都穿着黑衣黑裤,打一条几米长的横幅。我心说这不会是黑社会闹事吧,再看横幅上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说她是狐狸精,勾人老公,不要脸。”她虽然面对李曼说话,但声音很大,一桌人都能听见。许文纨对男女情事最有兴趣,每有八卦,一定要凑上去。说人是非,论人短长,是人生一大快事。沈皎皎讲的这件事正合她胃口,立刻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只有章涤非黑了脸,紧闭嘴巴,高谈阔论戛然而止,就像电台里的解说员正讲得兴致盎然,却忽然被断电,中止得突兀。沈皎皎编造的这个故事他已经听了不下十次,每当她感觉到来自其他女人的威胁,就会祭出这个故事做武器。故事的发生时间都在昨天晚上,以保证其时效性;消息来源都是她亲眼所见,以保证其真实性;故事不过分渲染,简洁明了,以保证其震撼性。中国人饮食习惯有地域差别,说话有多种方言,长相有南北之分,但对捉奸话题的浓厚兴趣却是共性,所以沈皎皎每次讲述这个故事,在场的听众不分年龄、性别、贫富和社会地位,积极性立刻被调动起来,群情激愤,痛斥狐狸精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