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谁人不识? (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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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点,陈圆殊公寓门铃响起,当时只有陈象爻早早熟睡,周惊蛰在心不在焉地看电视节目,陈圆殊一直在自己房间电话不断,曹蒹葭则呆在书房继续阅读书籍,王虎剩躲在角落很不客气地开了一瓶葡萄酒,还特地跟陈圆殊要了雪茄,享受不需要他花一分钱的富人生活,关键是他边喝红酒抽雪茄还骂这些玩意不靠谱。
门铃响起后,率先出门的是仿佛心有灵犀的曹蒹葭,挠头微笑的陈二狗,一脸轻松的王解放跟成天挂着一张刻板脸谱的陈庆之,大势已定,曹蒹葭没有雀跃神色,也没有嘘寒问暖,只是轻轻帮陈二狗挑了双合脚的拖鞋,然后柔声问道:“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想给我一个惊喜?”
“急着开车,想早点过来看你,没来得及打电话,也没想到。”陈二狗略微尴尬地赧颜道,他的确是个跟大时代有些脱节的男人,现代化的东西远没有牛角弓扎枪来得娴熟,不过上手想必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对于一个同时接管郭割虏和夏河双方势力的家伙来说,不再缺女人,更不缺钞票。
“去给你陈姐报个平安。”曹蒹葭点头道,蹲下来很自然而然地帮陈二狗换上鞋子,别说陈二狗瞠目结舌,曹蒹葭身后闻讯赶来的周惊蛰和王虎剩也被这个动作震慑到,陈庆之和王解放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一个个脸色古怪,唯独当事人曹蒹葭风淡云轻理所当然的姿态模样。
陈二狗小跑上楼去找陈圆殊,亲眼见到这厮活着回来的周惊蛰终于能睡个安稳觉,礼节性告别后便独自平静离开公寓,她的人生远没有陈圆殊和陈象爻那般与陈二狗盘根交错,虽说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比起所有人,她跟陈二狗的关系非但不值一提,反而羞于启齿,今天是,以后也许更是。
陈圆殊与她点到即止,曹蒹葭跟她更是距离适中,不是每两个优秀的女人坐在一起就能成为死党闺蜜,相反,因为同一个男人而站在同一个阵营,更多的只会是适宜的勾心斗角和相互戒备。
人过三十,不管男女,谁胸中不积郁或多或少不平之气,谁没体会过世上叵测之机,20岁之前单纯憨厚一些可以被视作可爱,到了而立之年,未免滑稽,尤其像周惊蛰这类剑走偏锋的女人,比起工薪阶层的家庭主妇又多几分坎坷荣辱,坐进Q7,周惊蛰习惯性想要抽烟,脑海中却想起陈二狗那句“抽烟会有风尘味”的评语而打消念头,启动车子,周惊蛰开始想象接下来南京不可避免的轩然大波。
陈圆殊听陈二狗语气平静讲述晚上的经历,就跟听演义小说一般跌宕起伏,本以为杀郭割虏已经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峰,却更上一层楼,听到夏河的死讯,陈圆殊已经轻微面红耳赤,陈圆殊自认不敢说阅尽沧桑,但好歹也见过不少风雨极多猛人,陈二狗说话不多,加上跟钱子项谈妥整个描述过程加起来也就寥寥数百字,她相信要是让王虎剩来说,肯定能天花乱坠,却注定远没有他描述来得荡气回肠,同时陈圆殊好奇他怎么说服方婕和钱子项,但陈二狗不说,她也不便刨根问底,光是听到一晚杀两人就足以让她一宿失眠。
江湖是什么?陈圆殊一直看不懂,以前迷迷糊糊看魏端公、乔八指一伙人上蹿下跳,觉得那就是南京这种一线城市内的江湖,至于偶尔传闻浙江澹台老佛爷是如何不可一世,内蒙古孙老虎怎样以一敌百,她一直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当不得真。这一刻,陈圆殊仔细审视着陈二狗那张平静安详的脸庞,陈圆殊突然有点悲哀,这个孩子终于不再是那个在廿一会所忐忑苦等的简单孩子,恐怕钻进她那辆玛莎拉蒂东摸西瞧的稚嫩时光也不复重现,她宁肯这个干弟弟杀人后忐忑一些,迷茫一点,惶恐几分,也不愿意是现在的镇静和沉稳,哪怕所有平静都是掩饰。当一个孩子学会戴着面具与你相处,除了说明他已经长大,再就是说明他开始把你不再视作可以袒露心扉的对象,陈圆殊身边有太多表面相敬如宾却其实同床异梦的夫妻,也有太多每天吵吵闹闹却可以白头偕老的夫妻。
陈二狗不明白陈圆殊所思所想,陈圆殊也没有跟陈二狗交心交肺到可以道出心中感慨,两个人面对短暂的沉默局面,陈二狗见怔怔发呆的陈圆殊一时半会似乎没有回神的迹象,忍不住开口轻声笑道:“姐,怎么,琢磨着举报我,然后拿一面南京荣誉市民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