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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实告诉他,生为中国人,我有我的自尊感,不愿平白被人拒绝。
“怕被人拒绝!”亚瑟自身说法地解释,也带轻蔑反抗的声调:“我和你的看法不同。人家拒绝我;我也拒绝人家。凡是没有经过我询问邀请的女子,也是被我不受理(reject)之人。你直想一想:这样的女人有多少?”
原来面皮厚的自有其厚黑哲学。他见着我疑难的表情又添着说:“给这班女崽一个机会!(Give those wenches a chance!)”
我的羞怯之情未被亚瑟·加干拉司劝说而消失。一到春天草木迎风,百卉争妍,安亚堡的女人以袒胸露腿的轻装出现,我们在域外做苦行僧,确实不大好受。这时代还没有以东方女人做广告上之模特儿的办法,凡是公众媒体总在宣扬白种女人之美。我们当然深受这广告心理学的摆布,即是一个相貌平庸的女孩子看来也有她的特色。而真具特色的更是仙女下凡了。有几次夜间诺门说他看书不能专心,他披上夹克,准备上街遛一阵子,让女人“捡拾”(pick up)。这更只让我和大卫·林嫉妒艳羡。
直到后来我和林加入卫理公会教堂的学生合作社,才逐渐将这苦行僧的身份消失放弃。合作社由教堂供给厨房餐室水电。会员男女学生都有,轮流充任厨司、买办、洗碗碟等工作。午餐只付费五角,晚餐一元。要在这情景之下才能和异性熟识,要在饭后喝咖啡的时候(合作社只供应牛乳)才能约会看电影或骑自行车往外游玩。我又一直待到后来积了钱买第二手汽车才真正有打伙之对手。
你看着安亚堡一万多女生,外表上个个穿着齐整,平日也无装阔、穿时装、戴首饰的表现,可是实际上万别千差。内中当然不乏百万富翁之千金,可是也有贫民窟穷人子女。她们的态度更是因人而异,有些南方来的女生还以为和有色人种的同学贴邻坐在一起为破天荒,却还有些女孩子偏望与有色人为伍。还有醉心东方文化的女子专爱与东方人接近。有的以广交异性对手为荣,也可以增加经验,有的却又深居简出,一有对手即必涉及婚嫁,也真是非礼勿视。有些女孩子二十岁不到,已怕找不到对象不能结婚;也有些刚二十多岁即早已“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样谁能找到理想的搭档?谁敢贸然邀请?
后来我和几个女孩子混熟,她们告诉我:有些女生虽在月经期间,一有邀请不愿错过,于是用冷水淋浴止住月经,回头再用热水冲回。也有女生望与教授交游可以在考试时得到高分,或者提及某人钱多,“他会邀请我吃牛排”。也有女生与人交游而产生不良后果。这也是避孕丸尚未发明之际,女生可以往密大的卫生处查验。也由这些女孩子告诉我,恐怕自己已怀妊的女生到卫生处检验的时候不用自己本名而冒用周边已婚同学的名字充数。但不论真名与假名,如果结果是正面的,可能使受验之人疯狂。
安亚堡有几处幽暗的街头尽端(dead end)不时有男女停车在侧。有一夜我与女友效法于桑间濮上之际突然有强烈的电光照在头上。只因我们谈得开心,没有觉得巡逻警察之来临。他看到我们衣衫完整,只查看我的驾驶执照。他又问我:“你知道安亚堡停车的规矩吗?”
我答说不知。他就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