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第3/6页)
阿道夫·比奥伊·卡萨雷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启明小说www.qmxs.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片刻后,男士们及其仆人搬来藤椅,坐在巨大、枯萎的面包树下乘凉(我曾在洛斯特盖斯的一家旧别墅里见过类似的植物)。后来女士们也出来了,她们在藤椅上就坐;男士们席地围坐在她们身边。这使我想起祖国的午后景象。
福斯蒂妮孑然一身向岩滩走去。她对我产生的诱惑超出了限度,令我心烦意乱(多么可笑:我们至今没说过一句话)。她身穿网球运动服,头戴紫罗兰色的纱巾——即便有朝一日我们俩天各一方、再难相见,这头巾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我自作多情地渴望替她拎包或者为她铺平地毯。
我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放下包,摊开地毯,然后默默地凝视大海或者夕阳,一派安宁静谧的景象。
这是我单独和福斯蒂妮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机会!
眼看着时间匆匆过去而自己又要坐失良机,我心急如焚,片刻难安。我恨不能跪在她的脚下,向她忏悔人生、倾诉衷肠。但我没有这么做——我没有这个勇气。
人们都说女人最喜欢得到恭维,但我却相信自然而然的爱情。我们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假如有哪位陌生人絮絮叨叨地来向我们叙述他是个逃犯、被判无期徒刑,而我们又是他生存的希望云云,肯定会引起我们的反感或怀疑。这好比兜售产品,试想,如果有人向我们兜售一个由玻利瓦尔(1783-1830)亲手雕刻的笔筒或者装着哪位航海家求救信号的瓶子,我们就会以为这是骗局,而不是真的。
明智的方式是投其所好——装模作样地面西而坐,像个头脑简单的、殷勤的疯子:说说眼前的奇观(两个太阳)以及我们俩观看夕阳的共同嗜好,然后伺机挑起她的好奇心,以便最终使她了解我(我是个作家,一直向往安静的岛上生活),向她忏悔我对她同伴所持的敌意态度和我目前被他们挤到沼泽栖身的可悲处境(藉此机会,我尽可以大肆渲染沼泽、潮汐以及由此造成的种种灾难)。最后水到渠成地得出结论:我要说,我生怕他们离我而去;我要说,没有她,晚霞将会失去光彩。
她站起身来。我怦然一惊,心被提了起来(仿佛福斯蒂妮听到了我的胡思乱想,仿佛我的幻想对她是一种侮辱)。她站起身来去取书。那本书半藏半露地装在包里,放在离她约五米远的一块岩石上面。取来书后,她又坐了下来,然后翻开书,把手搁在书上,继续入梦似地观看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