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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面进入黄河的王仲德水军溯河而上,逼近了北魏在河南的据点滑台(今河南滑县东),北魏的兖州刺史尉建驻扎在这里。姚兴刚刚在头一年把自己的女儿西平公主嫁给了拓跋嗣,秦、魏两国已经结为亲家,换句话说,后秦皇帝姚泓应该叫北魏皇帝拓跋嗣“妹夫”。这样亲密的关系,危难关头怎么着也得拉一把吧,可是尉建却心生胆怯,率众弃城北渡黄河。王仲德又惊又喜,白捡了一座滑台城,虽说是空城,却也足够休养军队了。
拓跋嗣听闻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估计皇后姚氏也吹了不少枕边风),立即派了大将叔孙建、公孙表引军渡河,斩杀尉建,兵临城下,向王仲德喊话,质问他为何入侵魏国。
王仲德并不慌张,他明白东晋这个时候是不可以与北魏结仇的。他让自己的司马竺和之在城头答道:“我们刘太尉从黄河攻打洛阳,只是想清扫晋室皇陵,并不想入侵魏国。魏军守将自己弃城而去,我们也很意外。王征虏(王仲德)只借城池稍做停留,很快就将西进,不会影响晋、魏两国的友好,你们何必扬旗鸣鼓、耀武扬威呢?”刘裕得知此事也相当重视,亲自写了信函道歉,说自己只想攻打与自己为敌的后秦,向北魏借道而已,没有别的企图。
原来北魏的军队刚刚平息了上党一带匈奴人的叛乱,也需要进行休整,向晋军问罪更多的是在虚张声势,无意与晋军发生大的冲突。
再说王镇恶、檀道济的这一路,后秦的阳城、荥阳两城相继投降,王镇恶、檀道济与沈林子合兵一处,进抵成皋(今河南荥阳西北),离洛阳已经相当近了。镇守洛阳的是后秦宗室姚洸,他一面向长安方面求援,一面与部下商量对策。宁朔将军赵玄建议集中主力固守金墉(今河南洛阳东北),以待援兵。姚洸却不愿示弱,采取分兵扼守关要,命赵玄率领千余士兵守南面的柏谷坞(今河南偃师东南),广武将军石无讳守东面的巩城(今河南巩县西南)。
这个决策的错误很快就由于成皋和虎牢的沦陷而显现出来,王镇恶等人长驱而进,与赵玄在柏谷展开大战,赵玄寡不敌众,身披十几处伤口而死,石无讳走到半道,见势不妙,转身就退回了洛阳。姚洸见大势已去,长安的援兵又来不及赶到,便出城投降。檀道济面对被俘的四千余秦军,没有接受手下坑杀降卒的建议(南北朝时期能做这样的好事的也不多了),他说:“伐罪吊民,正在今日。”将被俘的士兵全部释放回原籍。这一行为在当时是颇得人心的(后来刘裕丢失了关中,与他大杀姚氏羌人不无关系,但东晋在关东地区的一系列安民的行为,使其保有了后秦在关东的大部分土地以及原先所占据的河南、山东大部,这些都为南北朝初期南方政权的基本疆域奠定了基础)。
收拾完关东,刘裕有些得意洋洋起来,他派左长史王弘回建康,试探性地向朝廷要求加九锡。留任建康的刘穆之这才完全明白了刘裕的狼子野心,心想自己给做了一辈子后勤工作的上级居然是个想要篡位的逆臣,感到又愧又怕,居然一病不起。(这让人想到曹操手下的谋臣荀彧,同样才能很强,政治立场上呢,说得好听是忠于前朝,说得难听是十分迂腐。在乱世之中,这样的人恐怕是活得最郁闷最痛苦的。)
晋廷封刘裕为宋公,位在诸侯王之上,加九锡。刘裕很潇洒地辞而不受,这个时候建康方面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要不要这个名头并不重要。
这时候后秦再次内乱,没有多少兵力和工夫对付东面的晋军。刘裕把儿子彭城公刘义隆留在彭城,自己亲率水军西进。王镇恶则抓住时机,迅速扑向潼关,檀道济、沈林子则从陕城北渡黄河,攻打后秦的河东地区,蒲阪一时无法攻克,沈林子便劝说檀道济引兵南下,与王镇恶合兵一处,全力攻打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