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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朋友,”副总监说,“您对此不要有丝毫不安。我刚才说过,您会发现这是个和睦的大家庭。对您是否完全适应在此供职,任何人心中都不会有一丝疑虑,您也会对此深感满意。若有人对您尚有微词,或对您有经世之大才而心存疑虑,我也不会聘请您至此。您是——您是在朋友们之中,斯塔多克先生。我绝不希望看到您投奔某机构时,还有,呃,为他人倾轧之虞。”
马克没有再明确地问到底国研院要他干什么;部分是因为他开始担心他是不是早就该自己知道这个答案,部分也是由于,在这间屋子里提出一个如此直接的问题,会显得很生硬粗鲁,会立即让他和屋里这温暖得近似迷醉的氛围格格不入:模糊不清,但是又重任在肩、信心十足,他已经逐渐融入了这气氛之中。
“您太客气了,”马克说,“只有一点我想再了解一些,就是,嗯,就是具体的岗位工作内容。”
“啊,”威瑟先生的声音深沉到如同叹息,“我很高兴您以如此轻松的形式提出了这个问题。显然您和我都不希望在此做出任何有损于委员会权力之事。我对您的动机有深刻的理解和尊重。我们此时当然不是从准技术角度来谈一个工作岗位。这对我二人均不适宜(当然,您也可以以各种方式随时指正我),至少会很不方便。但我认为,我可以相当肯定地担保没有人想对您施以羁縻,加以绳墨[1]。当然,我们内部并非确实严格按照民主的规则思考问题。我认为像您和我这样的人是,呃,开诚布公地说,很少乐于使用这类概念。研究院里每个人都认为其工作并非是最终目标的重要贡献,但他们的工作已经是这个有机的体系不断进步、自我发现过程中的一级阶梯,或一个重要的时刻。”
愿苍天垂怜,马克实在是又年轻,又害羞,又虚荣,又胆小,皆集于一身,他说:“我确实认为这很重要。您掌管的机构灵活有弹性,正是吸引我的原因之一。”此后,他再也没有机会问起副总监这个问题了,只要副总监缓慢轻柔的嗓音一停,马克就会学着话风回他的话。他显然是一筹莫展,只有一个问题周而复始折磨着他:“我们究竟在说什么?”在面试结束时,马克听到了几句明白话。威瑟先生希望他最好能加入国研院俱乐部:即便在今后几天里,作为一名成员也比作为客人要自由得多。马克同意了,可马上又像个小孩似的脸涨得紫红:他发现要成为终身会员,最便宜的手续也要花费200镑,而他在银行的存款没有这么多钱。当然了,如果他得到了这份年薪1500镑的工作,入会费也就交得起了。可他能得到这份工资吗?这份工作有戏吗?
“真不巧,”他大声说,“我忘记带支票簿了。”
过了一会儿,他和费文思通一起走上台阶。
“怎么样?”马克急切地问,费文思通好像没有听见。
马克又问:“怎么样?我啥时候能知道消息,我是说,我得到这份工作了吗?”
“喂,伙计!”费文思通突然向楼下大厅里某君大叫起来。他疾步走下台阶,亲热地和那人紧紧握手,然后就没影了。马克本来慢悠悠跟在他后面,此刻站在大厅里,沉默不言、孑然一身、手足无措,四周都是三三两两说话的人,都在走过大厅,向他左侧那两扇大折叠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