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阅读和写作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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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结 束</h3>
有一天,我和陈虹在北京的王府井大街上行走时,一幕突然而至的情形令我们惊愕。在人流如潮噪声四起的街道上,一位衣着整洁的老人泪流满面地迎面走来。他如此坦率地表达自己的不幸,并将自己的不幸置于拥有盲目激情的人流之中,显得怵目惊心。
一直以来,陈虹一回想起这一幕,就会神情激动。她总是一次次地提醒我注意这些,不要轻易忘记。确实,这样的情形所揭示的悲哀总是震动着我们。我们相对而坐,欲说无语。在沉默的深处,反复回想那个神情凄楚的老人,在他生命最后的旅程里,他终于直露地表达了我们共同的尴尬。在他身旁那些若无其事获得暂时满足的人,他们难道没有在风中哭泣过?悲哀也会像日出一样常常来袭击他们。于是在我们回想中所看到的人流,已经丧失了鲜艳的色彩,他们犹如一堆堆暗淡的杂草,在空虚的天空下不知所措。他们当初的笑容,是因为他们受到了遗忘的保护,忘记自己的不幸,就意味着没有遭受不幸。终于有一天,一劳永逸的遗忘就会来到,这是自然赐予我们唯一的礼物。一切的结束,就是一切的遗忘。
我在阅读有关卡夫卡生平的书中,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描述。卡夫卡居住的房屋下面是一条宽阔笔直的街道,街道的一端是河流,有不少人走上那条街道,缓慢或者迅速地来到河边,然后一头扎进河水之中结束自己。在当时的欧洲,投水自尽风行一时,起先是属于女人所喜爱的自杀方式,此后也逐渐得到了男子的青睐。卡夫卡称那条街道是自杀的助跑道。
面容消瘦的卡夫卡在被他称为自杀的助跑道上长时间行走时,他忧郁的思想可能会时常触及结束这个问题。虽然从形式上看,卡夫卡最终死于肺部疾病。不过他的日记充溢着死亡的声息,他那蜂拥而来的古怪感受令人感到他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卡夫卡只是不点明结束自己的手段而已,他是一位羞怯的男子,对自己生命的结束,他不采用自杀这种强权行为,而是温文尔雅地等待着,就如等待着一位面容不详的情人,或者说是等待黑夜的来到。
当生命表示了开端之后,结束也就无法避免。自杀就成为了掌握自己命运的工具,一切由自己决定,不用看别人脸色,是自我完善的最终途径。
希特勒的宣传部长戈培尔,在第三帝国行将崩溃、希特勒面临众叛亲离之时,他带着玛戈达和六个孩子(三岁到十一岁),来到希特勒的地下室,使逃跑成为不可能。希特勒死后,戈培尔与玛戈达毒死了他们的六个孩子,戈培尔与希特勒一样枪杀了自己,而玛戈达则和爱娃一样喝下了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