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失故园 (第8/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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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会发生下面的事情。
那是收割早稻栽插晚稻的大忙季节。我初中毕业了,高中不知能否上学。天气太热,社员们吃了午饭在家休息。船哥什么时候吹哨子什么时候再出工。我也参加劳动。那些天一本无头无尾的旧小说迷住了我。后来知道是本残缺不全的《红楼梦》。因旧小说是毒草,我就躲在楼上看。那是我家乡到处可以见到的矮木屋,楼上是放杂物用的,瓦面离楼板只两三尺高,热得要命。我正汗流浃背,半认半猜地看着那繁体字的小说,忽然听见一阵轻轻的响动。我放下小说,看见上海佬从她家菜园翻过竹篱笆朝我家这边走过来,在我家房子背后停了下来。她站的地方是我哥哥房间的后门。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上海佬一闪进去了。我好生奇怪,轻轻俯下身,透过楼板缝儿看见上海佬利索地脱光了衣服,骑在哥哥身上,揉着自己硕大的奶子。骑了一会儿,上海佬便趴在哥身上了。上海佬背上有一大块黑黑的东西,不知是疤还是痣。我只是感觉到那团黑黑的东西在不停地晃动。
以后我常常留意上海佬的动向,躲在楼上看把戏。上海佬总是压着哥哥,我不太服气。直到有一天看见哥哥翻到上面狠狠地按那女人,我才觉得解恨,似乎这才报了仇。
我见了这种事情之后,那本破小说上贾琏同多姑娘幽会的描写对我不构成任何刺激。但上海佬的裸体总让我悬想桃花脱衣服的模样。我想她一定比她妈妈白,因为我看见过她的肚皮、屁股和大腿。
暑假之后我意想不到地上了高中,同桃花一起到更远一些的中学上学。班主任在第一次训话的时候讲了有成分论而不惟成分论的道理。他讲这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下我。我的脸麻麻的。
那个夏天我感到桃花的衣服特别薄。
这年下半年队上来了两个新人。一个是驻队工作组干部小林,一个是遣回原籍劳动改造的礼叔。
小林在队上驻了不久,来不及发生过多的故事就走了。这是一个白净斯文理分头的青年,说话时有点脸红。同社员们出工的时候,喜欢偷偷瞟我姐姐,船哥便到公社告了状,说小林同地主女儿乱搞。县里马上派人来调查。小林不承认,说并没有乱搞。调查组的人说无风不起浪,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小林灵魂深处被震撼了,认识到了自己心灵的不纯洁甚至肮脏。他向调查组交代,的确没乱搞,但的确有点喜欢这个女人。这样小林就遭了大麻烦。调查组的说小林不老实,不肯承认实质性的问题。所以小林受到党内警告处分。小林心想,没得羊肉吃,弄得一身臊。反正挨了处分,就索性给姐姐写了一封求爱信。姐姐怕自己害了小林,不想答应。可又不敢回信,就约小林到村后的茶山里见面。他们到约定的地点刚坐下,来不及讲一句话,船哥带领民兵赶来了。三节电池的手电筒照得小林和姐姐无地自容。小林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小林再也说不清,被开除党籍和干籍。
县里工作队的队长为此表扬船哥很有阶级觉悟。我却总认为他那么容不下小林,一定同他偷看姐姐解手有关。
小林的老家在更远的山里,他回到老家不久,就请人上我家提亲。爸爸不做声。妈妈说由姐姐自己做主。姐姐二话没说,流着泪答应了。这年冬天,小林来迎亲。那时婚丧嫁娶都不敢操办。姐姐什么东西也没带,只跪在妈妈床前压着嗓子哭了一回,就跟着小林走了。我一直很感激我的这位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