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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莉的丈夫每天傍晚都赶着拖劈柴的骡车来接她。如果外婆在楼上有事的话,弗朗西斯可以和他们一起坐着车从巷子口走到大路上。
他过每一天似乎就为了等着傍晚坐车:与贝莉坐在马车的座位上,她的又高又瘦的丈夫一声不响地坐在黑暗里,马车带铁箍的轮子在沙石路上发出很响的声音,还有丁零零的铃铛声。两匹棕色的骡子,有时候沾满了泥浆,修剪的棕毛竖在脊背上像把毛刷;它们在臀部间嗖嗖地甩着尾巴。空气里有汗味和煮过的棉布味,骡子的喷鼻声和暖和的马具味。要是贝莉的丈夫白天去开荒了,他身上就会有柴火烟的味道,而且有时候他带着短筒枪去荒地,马车车厢里就会躺着一些兔子或是松鼠,它们被拉直了放在那里,仿佛正在赛跑。
他们在巷子里驾车时从不相互说话;贝莉的丈夫只和骡子讲话。颠簸的骡车让这孩子快活地左摇右晃。他在巷子尽头下了骡车,向夫妇俩保证他会径直地沿巷子走回家,然后他一直看着骡车的灯笼消失在大路上。他可以听到他们在车上聊天。有时候贝莉让她丈夫开怀大笑,她自己也跟着笑。弗朗西斯独自站在黑暗里,愉快地听着他们的笑声,而且知道他们不是在笑他。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就让他不这么看了……
弗朗西斯·多拉德偶尔的玩伴是个住在三块田以外的小佃农的女儿。外婆愿意让她来玩,因为让她穿上玛丽安小时候的衣服而且打扮她能让外婆很高兴。
她是个红色头发、很容易倦怠的小女孩,她的体质很多时候让她玩不了多一会儿就累了。
六月的一个伏天的下午,他们在鸡舍里玩腻了用麻秆捉蚁蛉,她请他撩开下身给她看。
在鸡舍和一段篱笆之间的一个拐角,他让她看了。她也回报似的给他看了她的,站在那里把棉短裤脱到脚踝处。正当他蹲在地上想要看的时候,一只没有脑袋的鸡飞到这个拐角,扇得尘土飞扬。女孩吓得往后退,又被绊着走不稳,鸡身上的血溅到了她的腿和脚上。
弗朗西斯跳了起来,裤子还没提上。这时贝莉到拐角处来找鸡,撞到了他们。
“听着,孩子,”她镇定地说,“你想把它看个究竟,你也看到了。现在去找点别的事情去做。去干小孩子们该做的事情,把衣服穿好。你和那孩子帮我捉这只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