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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窗外的花园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努力不去想花园里的情形。很长时间以来,她的花园都是她最大的快乐源泉,她也为此付出了大量的辛苦劳动。现在,因为医生们的大惊小怪,她的园艺工作被禁止了。她曾试图反抗这项禁令,但最终得出结论,最好还是听医生的话。她一向把椅子摆放在一个不太容易看到窗外的地方,除非她确定并且非常希望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叹息着,拿起编织袋,从里面取出一件还没织好的小孩子的外套。衣服的前后部分都织好了,现在她要接着织袖子。袖子总是最烦人的部分。两只袖子都一样。没错,太让人讨厌了。尽管如此,这仍然是一件漂亮的粉红色毛衣。粉红色的毛线。等等,这跟什么有关?没错——没错——跟她刚刚在报上看到的名字联系起来了。粉红色毛线。蓝色的海洋。加勒比海。沙滩。阳光。她的编织物以及——哦,当然了,拉斐尔先生。她在加勒比海的一次旅行。圣多诺黑岛(St Honore)。侄子雷蒙德的招待。她记得琼——她的侄媳、雷蒙德的妻子,说:“别卷进任何谋杀案中,简姑妈,对你没好处的。”
其实她本来没想让自己卷进去,但这事儿就是发生了。就是这样。只不过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镶着一只假眼珠的少校坚持要给她讲一些冗长乏味的故事。可怜的少校,他叫什么来着?她已经不记得了。拉斐尔先生的秘书叫什么来?——艾丝特太太,对,艾丝特·沃尔特斯,他的按摩师叫杰克逊。全都回忆起来了。是啊,没错,可怜的拉斐尔先生,就这么去世了。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确实也这么跟她说过。看上去他活得似乎比医生预期得要久一些。他是个固执强悍的人,一个很有钱的人。
马普尔小姐这么想着,手上的毛线活儿一刻没停,但她的心思可不在织毛衣上。她在想刚刚去世的拉斐尔先生,以及她能记得住的关于他的一切。他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人,她能清晰地记得他的音容笑貌。没错,一个个性鲜明、难以相处的人,一个急躁易怒的人,有时候粗鲁得要命。不过没有人讨厌他的粗鲁,这一点她也没忘。而人们都接受他的粗鲁,是因为他非常有钱。是的,他非常有钱,他有秘书、贴身护理人员,还有资深按摩师。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他都走不了路。
马普尔小姐心想,那个护士助理,是个可疑人物。有时候拉斐尔先生对他很粗鲁,可他看上去毫不在意。原因还是拉斐尔先生很有钱。
“别人付给他的钱,连一半都不到。”拉斐尔先生说,“他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很称职。”
马普尔小姐搞不清楚服侍拉斐尔先生的是杰克逊,还是约翰逊。他待在他身边超过一年了吧?一年零三四个月。也可能没那么久。拉斐尔先生是个喜欢寻求变化的人,他会厌烦某人,厌烦他的行为方式、长相和声音。
马普尔小姐理解这一点,有时候她也有这种感觉。她那个和气、殷勤的同伴,咕咕的说话声就让她发疯。
“啊,”马普尔小姐说,“现在好多了,自从——”哦,天哪,她现在已经忘记她的名字了——叫什么来着——毕夏普小姐?——不,不是毕夏普小姐。哦老天,要想起来可真是困难。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拉斐尔先生身上,还有——不,不是约翰逊,是杰克逊,亚瑟·杰克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