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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斯坦普·沛德铁了心要看在贝比·萨格斯的分上访问一百二
十四号的时候,塞丝却在努力接受她的劝告:全放下,剑和盾。不仅认可贝比·萨格斯给她的忠告,而且真的采纳。保罗·D提醒她有几只脚以后第四天,塞丝把一堆陌生人的鞋子搜了个遍,认定她的冰鞋就在那里面。她一面在鞋堆里埋头翻找着一面厌恶自己,当保罗·D在炉旁亲吻她的后背时她那样信任、那样迅速地屈服了。她应该清楚,一旦知道真相,他就会表现得像城里所有的人一样。拥有女友、婆婆和自己所有孩子的二十八天;归属于一种睦邻关系的二十八天;确实被邻居当成自己人的二十八天——那一切早已一去不返了。不再有“林间空地”的舞蹈或者快乐的宴会。不再有激烈或者平静的,关于《逃犯法案》、“和解费”、“上帝之道”和黑人在教堂席位的真正含义的争论;不再有反奴隶制、解放奴隶、肤色选举、共和党人、德雷德·斯科特(指“德雷德· 斯科特案”。1857 年美国最高法院驳回奴隶德雷德·斯科特要求成为自由人的起诉,成为南北战争爆发的导火索之一。)、读书、旅居者的高轮轻便马车、俄亥俄州特拉华县的黑人妇女联合会,以及其他把他们钉在椅子上,让他们两脚磨蹭地板,或者让他们痛苦不堪或兴奋异常地踱来踱去的重大问题。不再有对《北极星》或各种奇闻怪事的热切期待。不再有对一次新的背叛的喟然叹息,不再有对一次小小胜利的拍手称快。
随着二十八个幸福日子而来的,是十八年的非难和日日夜夜的孤独。然后是路上携手的影子向她许诺的几个月洒满阳光的生活;同保罗·D在一起时其他黑人缩头缩脑的问候;属于她自己的床笫之乐。除了丹芙的朋友,这一切又都消失了。是个规律吗?她困惑了。难道每隔十八、二十年,她的难以忍受的生活就要被一次短暂的辉煌打乱?
唉,如果生活就是那个样子——就是那个样子。
本来,她正在跪着擦洗地板,丹芙拿着干布紧跟在后面,这时宠儿来了,问道:“这是干啥的?”她跪在那里,手拿硬刷,看了看那姑娘和她举起的冰鞋。塞丝一步也不会滑,可此时此地,她决定听从贝比·萨格斯的忠告:全放下。她丢开水桶,让丹芙去拿出披肩,自己开始在那堆鞋里翻找,认定里头还有冰鞋。任何同情她的人,任何路过这里、窥见她怎样生活的人(包括保罗·D)都会发现,这个女人因为爱她的孩子们而第三次放弃了——她正幸福地航行在一条冻结的小河上。
她毛毛躁躁、漫不经心地将鞋子四处乱扔。她找到一只冰刀——男式的。
“这样吧,”她说,“我们轮着来。一个人穿两只冰鞋;一个人穿一只冰鞋;剩下那个穿着鞋滑。”
没有人看见她们跌倒。
手拉着手,相互搀扶着,她们旋转过冰面。宠儿穿着那一双;丹芙穿着一只,一蹬一蹿地滑过不合作的冰面。塞丝还以为自己的两只鞋能托住她、稳住她。她错了。她刚在小河上迈了两步,就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姑娘们尖声大笑着和她摔在一起。塞丝挣扎着站起,冷不丁又来了个劈叉,还怪疼的。她的骨头不听使唤,笑声也一样。不论是围成一圈还是排成一行,她们三个都不能保持哪怕一分钟的直立状态,可是没有人看见她们跌倒。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帮另外两个站直,然而每一次摔倒都使她们的快乐倍增。当她们抓着彼此的手抵抗重力时,岸上生机勃勃的橡树和飒飒作响的松树围住她们,将她们的笑声吸收殆尽。她们的裙裾像翅膀一样扇动,她们的皮肤在冰冷、垂死的日光中凝成白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