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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花了七十五元钱买来的汽车里,还有此时坐在“灰狗”长途汽车里,奶娃有着安全感。但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如果吉他现在回到城里,奶娃或许能够在熟悉的环境中消除他的隐患。当然,他可以及时发现他的愚蠢行为。没有金子。尽管他们俩之间永远会有许多差异,但这场追捕总可以结束了。
即使在奶娃理出这些头绪时,他也清楚事情并非如此。吉他对于并无藏金还没有失望到方寸已乱的地步,他的“活计”也没有使他六神无主。或许,吉他只是听凭自己把奶娃看成他心目中的麦肯·戴德和光荣岛的那群人。无论如何,吉他是抓住了第一根稻草,而不顾这根稻草是多么湿、多么不中用,来向自己证明必须杀掉奶娃。四名主日学校黑人姑娘的生命,要比一个长着鹰头、浑身乌黑的星期天值班人计划杀死四个无辜的白人姑娘和一个无辜的黑种男人的血腥复仇有价值得多。
或许,人类关系的全部内容归结起来就是:你会救我一命呢,还是要取我一命?
“人人都想要一个黑人的命。”
是啊。连黑人都在其中。除去两人之外,他亲近的人似乎都宁可要他一死。而这两个例外还都是女人,都是黑人,都上了年纪。他母亲和派拉特从一开始就为挽救他的生命奋争,而他从来连一杯茶都没给她们俩泡过。
你会救我一命呢,还是要取我一命?吉他与众不同。他对这两个问题都可以给予肯定的回答。
“我是先回家呢,还是先去见派拉特?”奶娃走到街上,独自思忖着。时近子夜,从大湖吹来的秋风带来阵阵寒气。他一心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派拉特,急切地想见见她听他讲述时的面部表情,于是他决定先去见她。以后他在自家待的时间有的是。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到宝贝街,付过钱之后便步上台阶。他推开门;瞅见她正站在一个水盆跟前,漂洗着她盛酒的绿瓶子。
“派拉特!”他叫道,“我有消息告诉你!”
她转过身来。奶娃大张着手臂,准备把她全身亲热地拥抱起来。“来啊,亲爱的。”他笑着说。她过来了,在他的头上砸破了一个湿漉漉的绿瓶子。
他醒过来时正侧身躺在地窖里。他睁开一只眼,想着不如过一会儿再醒。经过这么久,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事情都可能以另一种面貌出现,而且大抵如此。什么事情都不能想当然地加以看待。爱你的女人会试图切断你的喉咙,而连你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倒可以揩擦你的后背。巫女们的声音可以听起来像是凯瑟琳·赫本的嗓音那样清脆,而你最好的朋友倒可能要扼死你。恭维话的咂嘴声中可能有一团果冻,而在一个米老鼠娃娃的外壳下可能包藏着一颗光芒四射、色泽不褪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