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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千代二话不说,急急忙忙地下楼去澡堂了。
菊千代和驹代并非关系不好,只是她一人苦撑着熬了多年,从去年起成了与掌柜对半分红的老资格艺妓,还让某政府机关的科长和地方上财大气粗的议员做了自己有头有脸的相好,正独自一人风头正劲的时候,比自己晚来的驹代口碑似乎有轻而易举地超过自己的趋势,心中甚为忿忿不平,因而难免会自然流露出来。驹代则在内心暗自冷嘲:如此丑陋的胖女人,居然还盛气凌人!容貌不佳脑筋却很活络的花助夹在两人当中,对双方采取不偏不倚、恭维取悦的态度,内心算计着从每次捧场中多得些好处。但是相对而言,无论从年纪还是坎坷辛劳的遭遇来看,花助和驹代比较谈得来。花助早年在葭町做艺妓,后来赎身当了男人的外室,没多久又被那男人抛弃,三年前来到了新桥。
吉冈提出要为驹代赎身时,她首先找来商量的人就是花助。花助说,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然后一遍遍翻来覆去地讲述自己的遭遇,还说男人啊对你好的时候还真不错,一旦变心就非常薄情。这为驹代平时思考的男人轻薄论又加了个有力的证据。这之后,两人的交谈就显得格外投机,一致认为在能够挣钱的时候要尽量挣钱,不要指望什么男人,将来若能做个小买卖什么的,一个人舒舒坦坦地过日子是人生最好的规划。
驹代离开秋田的婆家后,因为走投无路才又当上了艺妓,但是毕竟从良了六七年,而且又远嫁到偏远的乡下,性格变得有些莫名的阴郁和拘谨,虽然自己很想表现得开朗快活,讲点装傻充愣的话活跃宴席上的气氛,对那些有钱的主顾非常容忍,但是一亲临现场,怎么也不像从前十几岁那阵年幼无知,无法对客人做到百依百顺。酒楼里那些滥用权力的女佣及不管你是否情愿一味令你接客的鸨母,都让驹代生气寒心。除了吉冈以外,驹代至今还未曾对任何一位客人侍枕席共寝过。花助简单把驹代的事当作自己的事,苦口婆心地规劝:若不趁现在好好挣上一笔,到头来可得吃亏啊!要是我有你那样的姿色的话……然而,驹代既不觉得有必要那么拼命去挣钱,也没有勇气去那么干。不过,仅此一夜间,其必要性和勇气就井喷似的出现了。
菊千代风风火火地赶赴真福的宴席之后,驹代和花助才随后去了澡堂,她们把临街西晒的化妆台挪到通往后屋顶晒台的小窗边,然后亲亲热热地并排坐着开始化起妆来。这时,驹代突然问道:
“阿花呀,你说最近没见到的那个人……”
“说谁呀?”花助正在煞费苦心地梳直她的卷曲的头发。
“就是我刚来的时候常与你同席的……那个千代本的客人。”
“是杉岛先生那一伙人?”
“啊,对,对,是杉岛先生。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是议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