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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结束。 这是我梦到的连续梦里最后一个画面,完全的冷色调,如同影院屏幕一样巨细无遗。 我看见“我”咬了蒋鹭,在梦里,目睹了这件我几乎忘掉也没认真在意过的事情。 一清楚到心悸地意识到这是梦,影院的座位就骤然向下陷落,瞬间眩晕感强烈,甚至是极速地淹没五官! 我惊醒了。 这不是第一个连续的梦。 我尽力抑制住浓重呼吸后,才往外看了一眼,大约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鸟雀声都薄得透不进来窗户。这是熟悉的梦。我想,随即有些纠结地陷入思考,在清晨的阳光里赖床,然后靠向小羊的那一边。他还在睡呢。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感觉神经是冷的,有些僵,会迟钝片刻,于是习惯性看向最能让我觉得安心的事物——我的oga。 注视两三秒钟。 瞬间纷乱的思潮就都褪去了。 我半支起身子,低俯过去看他的脸,一点点淡淡的爱意欢快地涌现:“小羊!” 我喊了一声,睡梦中的江亭眉头皱起来,很有可能是在梦里回头找我。但他没醒,因为我本来也没想把他叫醒的。 他嘴唇干燥,泛着微红的色泽,这是oga一颗外置的心脏。缓缓呼吸着。我低头亲了一下。 信息素溢出的安抚气味沾到了我的身上。那是有关蒋鹭的梦,他曾经想要告诉我“alpha”身份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这几个月以来的怀有清晰认知的女alpha生涯,以及近十几天的连续梦,也温柔告知了我过去许多半知半解的事情。 如同最后一道填空,弥补了空缺。 我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凝视着我的oga。我应该对小羊抱怨:“最近一直在做梦,做以前相关的梦,很奇怪,感觉就像在私人影厅看连续剧……或者说是系列电影,真辛苦啊!” 他会醒过来。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会像桂味的荔枝被顺畅地拨开壳,流露出清甜的眼神。 爱人兼恋人、恋人兼家人的oga会敏锐地意识到我的困扰,停下困意很快清醒过来,环抱过来地倾听我说话。 他的手指干净而修长,通常沾着一点点食材的生味的手。会钻到我手掌之下,紧密地亲密地贴合。 江亭是不会问我真正隐秘在潜意识之下的话的。我喜欢捉着他柔软的黑色发梢,在手指上缠绕,我会摇头说,“但是很奇怪,一点也不耗费精力,醒来之后一点也不累。我梦到的……都是过去的事哦!”oga会亲吻我的指尖,选择其中并不重要的话题,让我忘记想要淡忘的部分。 事情也会在这里结束。 但我没有叫醒他。 我只是躺下去,和小羊无限靠近,在他后颈腺体处轻轻咬舐。汲取一点点信息素。 甜的。微腥的。 我选择这回独自一人清醒着。 * 说起来很奇怪,这十几天来我做的梦里出现次数最多的人是谈灼。如果告诉他,他一定又意外又得意吧。但要对过去那种时不时信息卡顿的rpg人生要有一个系统的解释的话,的确处处有那个黑卷发alpha的身影,首先是梦中一只水母和海蝎子的场景。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大约是一节海洋博物课,教室里,几十号人面前都配备着将近双人浴缸的大型水箱,每个人面前放置的水生动物并不一样。 教室里观察设备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昆虫在有规律地发出一阵阵振翅声。 老师身上气味寡淡,现在想来,应该是位很博学的女beta。她走到我面前,用柔软的双眼注视站在水箱前皱眉观察的我,顺着视线很敏锐地发现了异样。随后,她打开了小型机关门闸。她说,上节课就有人发现这只海蜇的絮状触手已经不动了,经过观察,海蜇的身体喷射反应也很弱,这是死亡的征兆。 引导老师把里面濒死的生物捞出来,对着手掌和隔离手套之间伞缘外翻的水母,近似叹息地这样宣布了它的死亡。 “所以这只水母……没有救治的必要吗?”我那时候大概有些奇怪。 教室里的其他人循声看过来,我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因为周围比较安静,所以这句话很突兀地在空气里打了个回旋。 一下子掉进了每个人的耳蜗里一样。 我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把手边的观察设备收拾了一下。这时候引导老师已经从微微讶异的神情里回复,肯定地给了我答案才走开。 是的,没必要。她温和地说。 等她走开,周围没预料到的各种声线,突然像炸开的蝉窝响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撞在一起。 ——嗯,不需要的。 ——你不用担心,因为这类海蜇太常见了,在水里就跟陆地上的蚂蚁一样,如果发现了有濒死的几只…… ——你、你观察得很细致,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啊,水箱里还有那么多只! ——其实要救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步骤很繁琐的……必须…… 有些声音里明显能听出好笑的意味,但也不是嘲笑,要么刻意轻柔、要么兴致冲冲地交织在一起解释。吵得我有点心情糟糕。 但很快—— “哐——呲——” 什么坚硬东西划过硬玻璃的刺耳声音,瞬间打破了吵嚷一片的情况。 紧接其后一道招人恨的挑衅声划出来:“这么吵,是要一起玩打跳蚤的游戏吗?下课还有三十分钟吧,你们是用声带写观察记录的吗?要骚扰人的话对练课上再见吧!”自来熟的alpha说完,也算作恐吓完毕。谈灼满不在乎地,顶着旁人带刺的目光蹭过来,脊背自然向我弯着,身体斜靠过来好像要把我当一扇门抵住一样。 他眼睛亮得吓人,我多看他几眼,总有种这人要靠眼瞳摩擦自燃起来的错觉。 “谈灼。站好。” 这个rpg游戏里的学校设置得精英化、娱乐化,各种各种的兴趣课数不胜数。并且完全不是以科普的形式教学……倒像在搞什么熟识内容的杀时间。总之,稍有不慎就会沦为文盲。甚至还很不合理地有设置马术课,跟什么特级精英学校一样,谈灼就是在马术课上缠上我的。 这人当时穿着骑装,姿势娴熟地骑跑在马背上,下颌高昂,隐隐是周围人中的群首。 但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居然也没注意到他身下那匹马的马蹄部已经积累了很厚的角质层,看起来很久没有修剪了。 这样跑下去,80的可能马蹄会折。 马场地面会得到新鲜的面部牙齿和渗出血液。鉴于老师不在的情况,我当时采取了合理而且保守的行为。 …… 但事后,这件事完全传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都说了那是草编绳,还是饲料草,临时堆放在角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他抓住草绳一端被拽下来的时候,自己滚到我下马的地方,还没有及时站起来的。 事后还生气地朝我发火。 我哪有鞭打陌生人的爱好。……更没有踩人脸上的习惯。 想到这儿,我有点心烦地扫了当事人一眼,降低了点声线温度,再次叫他站好。有一点很不高兴起来。谈灼明显是个很听不惯命令的人,按理说,是很有概率会和我不欢而散的 。我看的出来这点,却也没必要讨好他。但他眉心一跳,面上咬肌一鼓,又凶又野的长相上竟然显出点委屈。他皱了下脸,哦了一声。 谈灼不情不愿地站好了。 我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没想为什么,也没在乎,不过心里那一丝一缕的气也淡散了。 谈灼站好后发问:“……江蓝,你为什么叫这个海蜇,叫水母?”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注意到他的水箱子。他身侧的水箱子里,是一只25米的巨大节肢动物,巨螯上的锯齿格外锋利。看起来有点像寄居蟹……那好像,是上辈子那个世界里已经灭绝了的海蝎子。正在箱子里躁动着。刚才被谈灼故意用观测灯的某种射线刺激,照了几下,才猛烈地螯击起来刺响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