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键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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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各省行政长官称省长,只有自北伐开始至国共内战结束之前一段称省政府主席,我是湖南人,我小时候自1929至1937年当中约九年,我们的省主席是何键。
他在保定军校毕业,原为唐生智的师长,后升军长,自担任省主席之后,名义上已将军长职务卸交于不著声名的刘建绪,但是实际上湘省所辖的四个师仍由他调度。内中一个师长李觉是他的女婿,各师的经费也由省政府担负。
军费的一部分来自矿产,湖南的锑我们称为白铅。所产之钨,我们称为黑铅。长沙有一座白铅炼厂和一座黑铅炼厂,此外省政府还有一部分经费得自鸦片公卖。省政府下辖有一个“禁烟缉卫队”,所谓“缉”即是严切的查禁私贩,只有“卫”才是保障官卖。传统的土地税过于短少,只能供内地官僚机构本身的开销,正税之外,又附有很多的“捐”,如学捐、团练捐、公路捐等等。我们只能猜想,每一项名目,都有它指定的用途,看来承袭于明清体制。
湖南有七十六个县,省政府只有民政、财政、建设和教育四个厅,当中无调节的组织,所以驻军的防区必在重要关头干涉民政,从官衙组织和行文的程序看来(长沙各日报的“本省新闻”经常刊载官衙文书的全文),整个行政体系的效能必低。加以民间的新型事业如银行业务和律师业务刚才发轫,而且新型法律也在内地行不通,政府的功能,只能重管教,这也就是说:一方面严刑峻法,有时不恤以恐怖的手段加诸犯者;一方面却不广泛地扰民。费正清教授说,中国的政府只是“肤浅”(superficial)。何键治下的湖南符合这种观察。
虽说全省公费的开销没有严格的标准审核,我们仍不能说当日的官僚即已广泛的贪污横行。比如说,长沙附近一个县的县长,收入自收自付,本身俸给所得也不过每年两千余元,可能为一个省会里的中等家庭之二三倍,总算还是有节制。
何键之成为湖南省主席,出于一连串的事故。
1926年湖南省长为赵恒惕,他手下一个师长唐生智驻在湘南拥有水口山锌矿,因之他一师的装备编制较其他各师为优,赵恒惕正想收回省权,但是尚无能为力。而且他本身又在名义上受坐镇武汉的吴佩孚节制,实际上也是貌合神离。
据李宗仁的《回忆录》,吴佩孚也志在囊括湘省,所以他一面暗中鼓励唐生智的叛变,一面又公开协助赵恒惕,这也是当日军阀混战时的一般伎俩。
唐生智情急,乃向南方的强人求援,这时候在广西有李宗仁,他刚以武力统一全省,正跃跃欲试。
在广东则有蒋介石,他的黄埔建军可谓已初步进入成熟的阶段。他的两次东征和一次西征既已将广州外围的敌对势力肃清,他又借廖仲恺之被刺而流放胡汉民,又与汪精卫合作而流放许崇智,更再借“中山舰事件”而流放汪精卫,至此已开始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唐生智的乞援不仅促使李宗仁更靠拢于广州之“党中央”,也更加深了蒋北伐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