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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驹代和花助从因业家回来,正在抽烟的时候,一直等待着的宜春那边的电话来了,驹代立刻兴高采烈地叫上花助,并把花助介绍给濑川大哥,饶有兴致,开开心心地玩到十点多。后来接到电话,花助去了别处应酬。驹代和大哥也就此退到里间,本来打算睡到十二点钟左右起身的,毕竟是刚堕入情网的年轻男女,身入其境还是难舍难分,就这样住了一夜。适逢第二天是休息日不必练功,真让两人喜不自禁。从午睡的梦中醒来,一起去洗了个澡,洗去昨天一夜和今天一天的汗水,正当两人饿着肚子对酌的时候,“驹代小姐电话……”来传呼的女佣也于心不忍地压低了嗓门。
驹代拿起电话问是哪儿的客人,跟包回复说是对月酒楼的,驹代听后当场回绝了,又回来娇媚地依偎在濑川的膝头,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同一碗清汤,共同用筷子剔着同一条盐烤香鱼时,又有人来叫驹代接电话。
“大哥,真想去个遥远的地方呀!”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做生意,由不得自己,于是驹代又去接了电话。这次传来了花助的声音,说是有位客人非见驹代不可,哪怕一会儿也可以,务请来一下,地点就是刚才来叫的对月酒楼。
驹代不得不答应下来。她说一小时后一定回来,请濑川务必等她。然后颇不情愿地叫车先回艺妓馆,重新化好妆,再换了件和服,就去对月酒楼了。
在通风状况良好的二楼十铺席的房间里,有一位客人,艺妓有自家的十吉大姐,还有一位稍微年轻一点名叫房八的老妓,加上花助、稻香、萩叶、杵子、阿胧等二十三四岁的艺妓四五人,另有两个雏妓,一席人甚是热闹。看这阵势,该是马上就可以告退的,驹代一阵窃喜,可一见十吉大姐也在座,又觉得恐怕无法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正琢磨着,只听见十吉礼貌地客套了一句“那么改日请光临寒舍”,就去别处应酬了。
客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像秃头海怪似的彪形大汉。他脱去了短外褂,藏青碎白花纹的单衣上扎了一根角带,右手的小拇指上戴有一枚带私章的戒指,让人觉得他像是兜町东京证券交易所的常客。在场的老妓房八和花助坐在客人两旁给他倒啤酒,她们没说什么话,只是别有含义地独自在笑。杵子、萩叶、稻香这些妙龄艺妓则放肆地大谈自己的艳遇,而那些雏妓们只管饶有兴趣地听着大人们对小戏子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
驹代估摸着时间,若无其事地起身准备去楼下跟包的房间,不知何时花助也离席尾随在后,她在拐角处叫住了驹代,压低嗓门问:“阿驹,你今晚有空吗?”
“什么事?”驹代看着花助的脸,花助凑近驹代:“昨天晚上,我离开宜春去的就是这个客人的宴席。他本来说一定请你的,可昨晚你有大哥要陪,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帮你婉言推辞了。没料到他又让我叫你今晚务必要来。他可是横滨的大古董商噢,以前在日本桥有店铺的时候,他时不时会在葭町露面,我来这儿以后也常见到他。不过,好像他在这儿还没有什么相好。”
花助一步一步地把驹代推进走廊拐角上一间空着的房间,看那架势她是想立马把这件事说定。怎么说也是今晚首次被点招的客人,驹代怎么能立刻答应呢?可话又说回来,昨天晚上自己特地带花助去吃了牛排,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请她帮忙介绍,所以不能刚过了一夜,就来个矢口否认吧?驹代一时无法答复,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