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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判断一个命题是真是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命题中的词语有个清楚明确的定义,不然的话,就可能为一个命题的真伪吵来吵去,最终什么结果也没吵出来。比如最近关于“干净”的争论,提出《山楂树之恋》描写的是“史上最干净的爱情”的人没有给“干净”下个定义,说“最干净的就是最变态”的人也没给“干净”下个定义,都是根据自己对“干净”的理解在那里自说自话,不可能争出个结果来。
巢诗人在提出“爱情,要求适时而纯洁的死亡”这个伪命题的时候,也没有对其中涉及到的关键词做任何定义,但巢诗人在文章里提到“适时而纯洁的死亡”一说来自诗人荷尔德林,这等于是间接地下了一个定义。下面我们就来看看荷尔德林又是怎样定义这个“适时而纯洁的死亡”的。
荷尔德林(Holderlin,Friedrich,1770~1843),是一位德国诗人,学过神学,当过家庭教师,爱过别人的妻子。1798年后,荷尔德林因情场失意,身心交瘁,处于精神分裂状态。1807年起精神完全错乱,生活不能自理,直至1843年去世。荷尔德林写过《自由颂》《人类颂》《为祖国而死》等诗篇,主题多为讴歌自由、和谐、友谊、大自然、人道主义思想和对祖国的爱。
网上就有荷尔德林的诗歌,而且有原文(德文),但我并没有从中发现“适时而纯洁的死亡”这几个字。我的德文有限,有兴趣且懂德语的读者可以帮我找找。我估计巢诗人把“适时而纯洁的死亡”一说归功于荷尔德林是受了燎原的影响。
燎原在《诗人昌耀最后的日子》一文中说:“(诗人昌耀)远在写于1993年的《一天》中,就有这样一行突兀的诗句:‘厌恨老境的诗人请以自裁守住蓬勃英年。’这其中表达的意思,与19世纪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在诗剧《恩培多克勒》中演绎的观念竟完全一致,这就是‘适时而纯洁的死亡’亦即庄严地自杀。‘适时死亡’的根本意义在于死亡的不可回避:生命的光华和创造力因为岁月的折磨而枯老衰败,自杀则赶在这枯老衰败之前,使生命永远保持在英气勃勃的那一区段。这无疑是人类那些视生命光华和创造力为至高原则的人,才持有的生命观。而著名的青年诗人海子,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此而奔赴死亡的。”
诗人昌耀是跳楼自杀的,诗人海子是卧轨自杀的,燎原称这两人的自杀是“适时而纯洁的死亡”,并说这一观念与荷尔德林在诗剧《恩培多克勒》中演绎的观念完全一致,说明燎原也没说“适时而纯洁的死亡”是荷而德林原话,而是诗剧里“演绎”的观念,或者说是燎原总结出来的观念。
由此可见,巢诗人说“用荷尔德林的话说:他,死得‘适时而纯洁’”是没什么根据的,因为荷尔德林并没有这样说。可能巢诗人根本就没有读过荷尔德林《恩培多克勒》的原剧,大概也没有读过汉语的译本,甚至没有仔细读过燎原的这两篇诗人评传,说明他的治学不严谨,不仅仅是个打错字、搞错人物名字的问题,基本就是一种治学原则。
(通过译文来研究外国诗,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因为“诗因翻译而失落”,大家只要读一读《静夜思》的英文译文,就知道翻译可以把多少诗搞失落了。而不读原文,也不读译文,甚至连详细点的介绍都不读,就堂而皇之地谈论外国名诗,是某几个诗人的共同特点,谈但丁的没有读过/懂但丁,谈荷尔德林的没有读过/懂荷尔德林。以这样浮躁的态度、肤浅的知识来搞诗歌创作,也许只丢他们自己的人,但还要出来评论他人的作品,就真的应了那句话:一知半解,却自以为是,且好为人师。)
那么荷尔德林的诗剧《恩培多克勒》究竟有没有“演绎”“适时而纯洁的死亡”这一观念呢?还是让我们来看看这个诗剧究竟在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