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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楠爸劝了老伴儿,“这一年来,你儿子花的家妍的钱也不在少了,你怎么又在乎那点麦子了,再说,他俩的事总算是个喜事吧,不应拿现在讲,现在人家是操办丧事,就够悲了,你又给两家添乱。”
“哼,儿子花她的钱,他也是占了儿子的光,要是让咱儿子亏了身子,我就更不饶他了。
家妍从家里取了镰刀,风风火火跑到地里把碍事的麦子全割了,捆到一起扔在一边,就算了事。
农村里,操办丧事,全村人都受惊动,血缘近的一大家人要披麻戴孝为死者送殡,哭哭啼啼,悲悲戚戚,而血缘远的就不约而同的来丧者家里干活,比如生火做饭,比如挖坟坑打棺材,捆秸秆做孝杖等等一系列的活,因此这主持人一亮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又到野外。而那些尽孝送殡的也要一次次的结队去村头的土地庙里为亡灵进香烧纸钱,哭灵,好送别亡灵去西方的大路上一路走好。期间还有奔丧乐队,那阵容里就有大喇叭七八只,唢呐五六支,鸣锣三四只,大鼓两只,唱曲的横笛的,整整一个戏班子,只是这戏班子尽是悠闲的戏曲爱好者,穿了素衣,静了身心,张嘴伸臂的学着电影电视里的名家来唱哀悼的或京剧或评戏,任其发挥,由了个性,反而招来许多围观者,凑热闹,那大鼓大喇叭喧出的嘶吼哀怨的长鸣,乘风响遍十里八乡。时代在前进,人们对亡者的追悼也在改变,是人精神的需要,精神安宁了,心也就放下了,社会也就太平了。
工事上帮忙的人一边抽烟唠嗑,或念着亡者生前的好人好事,一边手里不住的干活,只有一人忙的穿梭不已,就是二狗,一会儿牵了露露到外面空地里玩耍,一会儿帮了家妍的父亲找寻家里的物品,安排了钱物的开支。更重要的是饭时了,家妍与露露面对清汤寡水的大锅饭简直难以下咽,看到家妍伤心哭泣已是大半天,体力透支,精神压抑,身体显得虚脱,真想找个厚实的肩膀靠了,那二狗走上前,把脸前长发向两侧一抿,眼睛就展现了掩不住的真诚,小胡子一厥,“请问美人,吃什下饭,在下伺候您了。”身体前倾,像个体贴太监。
“去,不饿,离我远点儿,胃里哭饱了。”二狗脸上的腮肉本来是紧张着,听家妍一说话,一下子就活跃了,想与她多唠叨几句,可场合不许,就憋回去了,顺便给她弄来洗脸水和毛巾,等自己去为她做饭。
二狗把鸡蛋打散加开水沁熟,又加了姜末,合上醋,点上香油,满满一碗,清香热气缭绕的端给家妍。又给露露做了西红柿鸡蛋面条,二狗一个人忙活在厨房里,为了这个没有爸爸的女孩儿,家妍见二狗如此真心实意体贴她娘俩,从心里很受感动,一个人对一件事真心实意执着的对待,就是神仙也会刮目相看,更何况是彼此相识的人呢,家妍就想着从今以后给他打扰个对象,结束他对自己的单相思和他的光棍生活。
家妍斜躺在沙发椅上,一勺一勺的吮吸美味的沁鸡蛋浆,孝衣裹了身材,梨花带雨的表情,乌发翘,眉眼凝,二狗就看直了眼,却不敢上前,家妍灵犀有感,回眸一个温情的白眼,二狗呵呵一笑,癫痫着走了。
在众乡里的帮助照料下,丧事经过两天已算告终。
生平八十高龄的奶奶已入土为安,从此与家人阴阳两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