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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婆婆说声莫客气,就没有声音了。坐在茅屋里听雨,没有暴烈的雨声,却听得更真切。雨打枯草的声音,雨打树叶的声音,雨打泥土的声音,风卷狂雨的声音,都和在了一起。细细一听,似乎还可听见秋虫在雨中吱吱而鸣。
郑秋轮伏在维娜耳边,轻轻地说:“维娜,你在听雨吗?”
“在听。我想哭。”维娜说。
郑秋轮便摸摸维娜的脸,把她搂得更紧。他的手慢慢感觉到了湿润,维娜真的哭了起来。郑秋轮用手揩着她的眼泪,他的胸口也软软的。维娜在他怀里扭动起来,胸脯紧紧贴着他。那个令他惶惑不安的地方,他总是不敢伸手触及。
蔡婆婆已呼呼睡去。
收完芦苇的原野上,离离漫漫的野艾蒿白了,像服着丧。维娜总有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怪念。比方说艾蒿,端午时人们拿它挂在门上,说是可以避邪。可她总把艾蒿当作不祥之物,它让原野更显荒凉,让秋风更显萧瑟。维娜想象艾蒿总是长在坟地里的,想着就有些怕人。
荒原上,维娜和郑秋轮常常从黄昏徘徊到深夜。秋越来越深了,湖却越来越瘦。通往湖边的路越来越远。维娜初次遇见郑秋轮的地方,夏天本是湖面,如今早已是干涸的黑土,龟裂着,像无数呐喊的嘴、怒张的眼。夜空寒星寥落。
有天下午,农场闲工。郑秋轮背着书包,跑到维娜宿舍外面,喊道:“维娜,出去玩吗?”
出来的却是戴倩,笑眯眯的,说:“郑秋轮,进来坐坐吧。”
郑秋轮说:“我不进来了。维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