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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她们的亲戚?”
“才不是呢。我在这儿干活。”
“干什么活?”
“各种活。”
“比如哪种?”
朱妮尔绕着她的礼物转。她看着他手里的铲子,然后看看他的裤裆,又看看他的脸。“有很多房间她们从来都不进去。沙发之类的什么都有。”
“是吗?”
年轻人,上帝啊。他们还把那称作“迷恋”吗?那魔法之斧一下就砍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对恋人在那里颤抖?不管他们叫它什么,它可以跃过一切,坐上最重要的位置,夺走最核心的部分,从高楼大厦到山野沼泽,途经之处无不臣服,它的自私就是它的美丽。当我还不只是哼唱之前,我见过各种男女。大多是两夜情,却想持续一季。有些如激流一般,要求名副其实地占领一切,尽管醒来时人人都被淹死。缺乏想象力的人就用性来喂养它——性是爱的王冠。他们不懂那真正的、更好的、损失最小的、彼此都受益的方式。那样的爱需要智慧,轻轻柔柔,无依无傍。然而这世界往往是一出表演,也许正因如此,人们想要战胜它,他们把全部感情搬上舞台,只为证明他们也可以编造,编出那些美丽而可怖的东西,比如致死的争斗,比如通奸,比如一番云雨。他们自然会失败。每一次世界都胜过他们。当他们忙着炫耀,忙着挖别人的坟墓,忙着把自己钉上十字架,忙着在街上疯跑时,樱桃正静静地由青变红,牡蛎正痛苦地孕育着珍珠,孩子们正张着嘴迎接他们以为是冰的雨滴,然而那雨滴是温热的,闻起来就像菠萝。然后雨滴越来越大,落得也越来越快,已经没法一次接住一滴了。糟糕的游泳者向岸边游去,高超的则等待着银色的闪电。墨绿色的云席卷而来,把雨吹到岸上,岸上的棕榈树装作被风摇动的样子。女人们遮着头发跑开,男人们弯下腰,把女人的肩膀靠在胸前。最后我也跑了。我说最后,是因为我其实很喜欢暴风雨。我就像气象频道里站在风中的那些人旁边的警察用高音喇叭喊着“快跑!”
也许是因为我出生在很恶劣的天气里。一大早,渔民和野鹦鹉就看出了坏兆头。我母亲那时已经软得像块破布,等着那早该出世的婴儿。她说她忽然就振作起来,想去晾衣服。后来她才明白,是暴风雨之前吹来的氧气让她醉了。她朝着洗衣篮才走了一半,就看见天色变黑,然后我就剧烈地动起来。她叫来我父亲,他们俩让我在瓢泼大雨中出世。可以说,我就是从羊水直接来到了雨水里。有件事值得一提,我想,我第一次见到柯西先生时,他正站在海里,怀里搂着朱莉亚,他的妻子。那年我五岁,他二十四岁,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场景。她的眼睛闭着,她的头上下晃动,她那浅蓝色的泳衣时而鼓起,时而凹陷,随着海浪与他的力量起伏不定。她抬起一只手臂,摸了摸他的肩膀。他把她转向他的胸膛,抱着她上了岸。我想是阳光让我满眼是泪——不是看到海里的这般温柔。九年之后,听说他家里需要帮手,我便一路跑到了他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