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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相富丽堂皇的十次郎不一会儿因为披上了红皮条铠甲而显得更加英姿勃发,恰似羽毛毽拍上的贴画。一齐目送着十次郎威风凛凛地退入花道的戏迷中有三位女客,正好坐在驹代观众席正上方的东边楼座里。其中的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瘦骨嶙峋的,在下垂的银杏叶双髻上插着一支古老的镶有小颗粒珊瑚的进口发簪,素色的锦缎和服里是碎花纹的衬衣,淡青色的衬领上有一颗扎染的白星星。黑色的绉绸外套,一条描染布的昼夜双面腰带,带扣的金属饰物是用有点来历的紫铜做的,手上戴着镶嵌着不很大钻石的白金戒子,全身上下虽不很显眼,却处处做工讲究,该是某家艺妓馆的某某大姐吧。另一位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圆髻上系着扎染成淡紫色的发带,插着佐渡屋产的泥金画珍珠发簪,身上穿着粗菱形平纹绸做的内外两件套外褂,刺绣的圆腰带上有镶着宝石的带扣,光是她手上那个镶有大得出奇的钻石珍珠戒子,恐怕就值千圆以上。胖乎乎的惹人喜爱的长脸,皮肤雪白,与华丽的衣着相配,是个惹人注目的美人。从她的衣着打扮和化妆方式来看,怎么也不会是个平庸之辈。再一位像是茶楼的老板娘,四十上下,可能以前是哪里的女佣,长相像个没有品味的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三个人放下各自手中的望远镜,不约而同地相视叹息:“太棒了!”
不一会儿,从葫芦花架对面走出了市山重藏扮演的武智光秀,梳圆髻的美人突然握住梳银杏叶髻的年长女人的手,小声却有力地说:“大姐,我再也不想单相思了。”
“那么你把他叫到你方便的地方不就成了?”
“能叫的话,我就犯不着痛苦了。要是还在干本行,好歹还能想些办法,一旦从良了,总让人觉得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大姐,濑川先生不也一样吗?为尾花艺妓馆的事弄得挺麻烦的吧?”
“哼,你是说驹代吗?”梳银杏叶形发髻的年长的女人用十分鄙夷的口气说,“手腕高明啊!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到底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我还是趁早死心的好。要是冒冒失失地说出来,人家不给好脸色,岂不更令人悲哀……”女人舌头笨拙、娇滴滴地说。
舞台上,受伤的老母亲开始讲述感想,剧情变得有些拖沓,两人正好把看戏放在一边,小声嘀咕着商议起来。十次郎负了伤,从花道上跑出来上场时,两人如梦方醒般地转向舞台,举起望远镜,但十次郎再次下场后,两人又立刻交头接耳继续交谈,舞台上的一切与她们全不相干了。
因为是首日上演,第十幕的演出一结束,就是横渡琵琶湖,直接进入独幕剧狂言《廿四孝》的演出。这出戏濑川一丝在做后院鬼火的空中表演时获得满堂喝彩,在阵阵掌声中大幕拉上。正好到了食堂用餐最拥挤的时候,三个女客在餐厅入口处附近占了桌位,看着进进出出混乱的人流。这时梳圆髻的女人突然拉住梳银杏叶发髻女人的衣袖,“力次大姐,她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