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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独异本来是押后督战,担当兜截敌人的任务。见龙啸云身法迅疾,在山谷中穿插奔逃,大为生气,身形飞掠,抢出拦截。龙啸云见他势凶,掉头西走,金独异双臂一振,把两名卫士推开,一手照龙啸云后心抓来,龙啸云反手一剑,没有刺着,慕容冲已经追上,龙啸云且战且走,走到秘魔崖下,到底敌不住两名高手追击,被慕容冲一掌打翻,也被擒了。
这时铁飞龙和玉罗刹已在岩上现出身形,有十多名冲上去的卫士给铁飞龙飞石打伤。慕容冲喝令将龙啸云缚了,对李天扬道:“你看管俘虏,防备他们的党羽来劫。我们上岩去看。”和金独异冲上山岩,到了秘魔崖上,但见乱石满地,地下有点点鲜血,不但铁飞龙与玉罗刹已经不见,连红花鬼母也不见了。金独异不觉心寒,高叫几声,不见妻子回应。慕容冲道:“难道给他们害了不成?”金独异道:“绝无此理!”登高一望,只见玉罗刹等人已从背面下山,去得远了。红花鬼母的踪迹仍然不见。这时金独异和慕容冲已顾不得追赶敌人,而且即算追及,也未必是敌人对手。他们本是倚靠红花鬼母制敌,红花鬼母不见,他们锐气已挫。当下翻遍了秘魔崖,还是什么人也找不到。
适才在混战中,李封早已被众卫士擒着。李天扬在岩下看守四名俘虏,过了许久,才见慕容冲与金独异下岩,李天扬见他们没精打采,已知不妙。一问之下,果然敌人已经逃脱。慕容冲道:“这四人是否铁贼与玉罗刹约来的人,李大人可有讯问清楚么?”何萼华在旁嚷道:“什么玉罗刹约来的?我的爹爹和玉罗刹在岩上比剑,我们是来帮他的。你们这些官差怎么毫不讲理,胡乱捉人!”说时横了李天扬一眼。龙啸云冷冷说道:“你和他们啰嗦作甚?是讲理的就不当官差了。”慕容冲眼珠一翻,问道:“你的爹爹是谁?”何萼华傲然说道:“武当五老中的白石道人,你未见过也应听过。”慕容冲笑道:“原来你是白石道人的女儿,那么我们捉你并无捉错。谁叫你的父亲和我们作对。”金独异却冷笑道:“鬼话,鬼话,白石道人怎么会与玉罗刹比剑?你胡说八道,一定是冒认的。”何萼华怒道:“天下岂有冒认父亲之理?”李申时闻言感触,瞪大眼睛,盯着了李天扬望得出神。李天扬打了一个寒噤,出来说道:“不管她是不是白石道人的女儿,先带回去再审问吧。”慕容冲道:“是该这样。”李天扬道:“带他们回宫审问,不大方便,还是让我带到锦衣卫所去吧。”东西两厂设在宫中,由太监掌握,两厂“桩头”相当于宫中卫士;锦衣卫则管外廷之事,由武官主管,搜捕流犯,讯问犯人,多属锦衣卫管理,慕容冲见这四人并非紧要犯人,便卖李天扬面子,随口应允。
慕容冲出动了大批厂卫,仍然被铁飞龙等脱逃,大为丧气;金独异失了妻子,更是无神。回到城中,李天扬和他们道别,自把四名俘虏,押回卫所,按下不表。
且说红花鬼母被玉罗刹打败之后,回到家中,吩咐儿子媳妇,第二日一早便回转湖北老家。公孙雷道:“妈,你和玉罗刹见了没有?”红花鬼母斥道:“你少管闲事,这次回转老家之后,我再不准你在江湖走动,也不准你问及武林之事。你安安分分给我蹲在家里,若敢有违,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公孙雷嘟着嘴嘀嘀咕咕说道:“妈,皇宫这么华丽你都不住,再说我们一家团圆多好,我们和爹爹相见也不过一月。”原来红花鬼母送客娉婷入宫,交给了她的生母客氏夫人之后,在宫中也逗留了几天,过不惯宫中生活,加以客魏淫秽之事,她也微有所闻,她人本不坏,不肯在宫中再住,在外面租了一栋房屋,公孙雷和穆九娘也被安顿在这间屋内,不准他们入宫。
红花鬼母见儿子贪恋繁华,大为生气,道:“好,你有本事啦,你要跟你父亲,就别回我这里。”公孙雷不敢作声,和穆九娘收拾细软。红花鬼母拿起拐杖,在庭院中走来走去,时不时以拐杖击石,锵锵有声。公孙雷最怕他母亲,在房子里躲着不敢出来。殊不知红花鬼母心情暴躁,固然和儿子不肖有关,但被玉罗刹打败,却更是令她难过。
看看已到午夜,红花鬼母还是在庭院中走来走去,一忽儿想更把武功精研,再找玉罗刹决个胜负;一忽儿想从此闭门封拐,什么事也不理它。想到午夜,忽地哑然失笑,自己年已老迈,何必还与人斗气争强;而且为了这么一个坏丈夫,惹出许多是非,也实在无聊。这么一想,暴躁的心情渐渐平静。忽听得外面有人拍门,公孙大娘问道:“是谁?”外面金独异的声音答道:“娘子,是我来啦!”
红花鬼母开了大门,冷冷说道:“你还来作甚?”金独异道:“你没事吗?真把我急死啦!”红花鬼母板脸道:“你到秘魔崖了?”金独异道:“我岂敢不听你的吩咐,我是久不见你回来,这才去看个动静的。”其实他在撒谎。红花鬼母道:“你不必来打听了,我不能再帮你了。”金独异道:“娘子,我们到底是多年夫妇,你就不理我的死活了?”红花鬼母关上大门,和金独异走进屋内,边走边道:“连我也不是人家对手,叫我如何帮你?”金独异大吃一惊,道:“你给他们二人打败了?”红花鬼母道:“嗯,是给玉罗刹这女娃儿打败了。”金独异摇摇头道:“我不信!”心想:玉罗刹剑法虽然精妙绝伦,但若单打独斗,和自己也不过打个平手,这臭婆娘武功比我强得多,怎会打不过她?红花鬼母把肩上衣服抓裂,冷冷说道:“你不信就来看看!”
金独异上前,只见妻子肩头上有一道剑伤,深可见骨,不禁大惊,道:“我给你找伤药。”红花鬼母道:“不必假惺惺啦,这点伤难道我还抵受不了?”金独异道:“咱们夫妻联手,再与他们打过。”红花鬼母冷笑道:“我劝你也少在外面胡闹吧。”忽然叹了口气,笑得甚是凄凉,金独异不敢作声,红花鬼母续道:“你把我爹气死,这么多年来在外面胡作非为,而今已是这么一把年纪,还不回过头么?”金独异仍不作声,红花鬼母道:“按说我们夫妻之情已绝,我这次本想最后帮你一次,现在也帮不上手。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金独异跳起来道:“你要回去?你再也不理我了?”红花鬼母道:“正是这样。”金独异正想发作,红花鬼母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想保存性命,乖乖地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在这儿胡混了。”金独异道:“什么胡混?我们在宫中享福,岂不比在深山野岭过苦日子强得多?”红花鬼母拐杖一顿,大声喝道:“你不回去?”金独异道:“说什么我也不回去!”红花鬼母道:“好,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话声一停,忽见庭院中的瓜棚上似有人影,金独异还未发现,红花鬼母厉声喝道:“给我滚下来!”瓜棚上一声长笑,先后飞下两人,玉罗刹走在前头,抱拳一揖,盈盈笑道:“我看你来啦!我们比剑时所赌的话,你老人家当然不会忘记!”铁飞龙大步走上台阶,道:“公孙大娘言出必行,你刚才没有听到吗?何必多说!”
原来玉罗刹坚持要救白石道人的女儿,铁飞龙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找龙达三帮忙,打听到红花鬼母的住处。预料金独异必来找她,便和玉罗刹昏夜走来,偷偷在瓜棚上听他们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