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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着吃东西,潮气都钻到肚里了。”一个女青年大约是肚子不舒服,摁着腹部站了起来。她一扭头,便低声警告:“过来了。嘘”
原来是慧慧过来了。她是受突击队长吴长红之托来给陆文景送铁锨的。就如同接受了什么光荣使命一般,慧慧高兴极了。虽然这谈不上是什么重用和考验,但这到底说明吴长红也认可她与文景的友谊。家庭出身是另类的她十分看重大家的信任。慧慧提了这铁锨就兴兴头头朝陆文景这边走来。她是踏着潮湿的草地抄近路来到她们中间的。露水早打湿了她的鞋袜,鞋底上粘了厚厚的一层带着草棍儿的乌泥。但她却仍嫌这送锨的任务完成得太简单、太顺利。因为早上她没敢替文景喊“到”,她知道得罪了文景。她正在私下里思怎么来消消文景的怨气,恰好吴长红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为这良机来得正是时候而感到欣慰,因此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文景面前,高举了那张锨,对文景炫耀道:“文景,瞧瞧,队长为你选的锨多好?”
不知是由于头脑中形成了虚假、做作的印象,还是慧慧的语言行动真的有点儿做作和夸张。陆文景接过锨来朝慧慧讪讪地笑笑,尴尴尬尬没有言语。
“怎么,你们没有带咸菜么?”慧慧见她们有的已啃完自己的干粮,有的正喝水壶中的白水,就急忙从口袋中掏出个咸菜包来,放在她们的柳条餐桌上。
然而女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手。有的人折了柳条儿,低了头在做柳笛,仿佛河风过耳,把慧慧的话当成蚊蝇嗡嗡似的。有的仿佛听到瘟疫传染一般,竟然拿了自己的水壶和手绢儿风一样刮走了。如果说对红梅花的取笑是作践、是开心,但又不无温情和包容的话,对慧慧的作践就明显带着妒忌和排斥了。这时,大河滩这浓郁的潮气、沉重的土壤、就连远方如带的滹沱河亦凝固了一般。陆文景见慧慧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变紫,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她本来想捏根咸菜尝尝,以此来安慰慧慧,但一想到她偷偷摸摸在五保户家的作为,想到她那么巴结团支书春玲,就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又是针线包,又是咸菜包,活雷锋来到工地了。”有的女孩更是尖刻。她们嫌她浮情多,工于心计。
陆慧慧站不得站,走不得走,简直无地自容。
好在上工的哨声响了,这才解开陆慧慧的僵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