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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天生卓越的公关才能,安禄山逐步攫取更大的权力,直至被封为郡王。是唐玄宗一手缔造了盛世,亦是他亲手埋下了帝国衰败的祸根。
深层的危机深植于国家的肌理里,缓缓生长,等待破土而出的时机。唯有时时保持警惕、清醒谨慎的人才能察觉。这种机敏得来不易,注定要牺牲欢愉去换取。大多数人没有那么敏感,也不愿活得草木皆兵。即使偶尔会有所察觉,担忧也不过如一阵春风,轻拂过耳畔。
帝国已经处于鼎盛时期,曾经生机勃勃积极进取的朝堂渐渐走向浮华。富贵麻痹了大多数人的神经,没有人意识到衰败的危险。
对艺术和爱情的痴迷已经取代了昔日治国的热情——连这个国家的君王都耽于逸乐,何况他人?偷生于快乐,总是比较容易的。
贾至,这今人不甚了解的文学家,在当时可是赫赫有名,备受世人推崇。贾至在玄宗朝任中书舍人,供职于中书省,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新唐书·贾至传》称,贾至以文著称当时,其父贾曾和他都曾为朝廷掌执文笔。玄宗受命册文为贾曾所撰,而传位册文则是贾至手笔。玄宗赞叹“两朝盛典出卿家父子手,可谓继美”。除了御用文人运笔时必须要有的华美端严之气,贾至的绝句同样写得雅妙动人。可以读得出,他深具情致,绝非因一己荣贵自鸣得意的轻薄文人。
需要说明的是,贾至的《春思》,并非因安史之乱产生的伤时之作。有学者考据认为此诗作于贾至在肃宗朝被贬谪时,而非安史之乱前。我觉得,了不了解这首诗的成诗背景对理解本意没有太大影响,至少不会南辕北辙。无论是安史之乱之前还是之后,将时间展开去看,他的忧愁深植心河,从未停止摆荡。
身处流亡的时代,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有了流人之愁、逐客之恨。在变故面前仓皇失色的,又何止是贾至一人?
离乱之后,长安贵胄并未收敛轻薄,风流放任一如既往,骄纵肆意倾泻。俗话说“好了疮疤忘了痛”。对于历史的教训,哪怕是以无数条命换来的,一旦时过境迁,人们总是习惯性地选择遗忘。
大家都有避难情绪,甚至,因为欠缺了安全感,自觉朝不保夕的人们,为了摆脱内心的恐惧阴影,会更加忘形地投入到制造快乐和麻痹的运动中去,以欲望对抗恐惧,欲望如洪水肆虐。好像如此这般,恐惧击打过来的频率就会变慢,就会减弱。
我无数次地想,长安的春天是什么样?长安月下的桃花是什么样?那些唐人的诗带我回到千年前的帝都,繁华生动得仿佛我亲身经历。想念时间太久、太多次,久到怀疑,那种美好无关他人,只是盛开在悠远念想中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