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窜改经文 (第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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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舱窗中隐隐透出灯光,洪七公到窗缝中张望,见郭靖正伏案书写,两名白衣少女在旁冲茶添香,研墨拂纸,服侍得甚是周至。
洪七公放下了心,只觉酒香扑鼻,定睛看时,见郭靖面前放着一杯琥珀色的陈酒,艳若胭脂,芳香袭人。洪七公暗骂:“老毒物好不势利,我徒儿写经与他,他便以上佳美酒款待,给老叫化喝的却是寻常水酒。”他是天下第一馋人,世间无双酒徒,既见有此美酒,不饮岂肯罢休?心道:“老毒物的美酒必是藏在舱底,我且去喝他个痛快,再在酒桶里撒一泡尿,叫他尝尝老叫化的臊味。就算我那傻徒儿惨受池鱼之殃,误饮了老叫化的臭尿,那也毒不死他。”
想到此处,不禁得意微笑。偷酒窃食,原是他的拿手本领,当年在临安皇宫御厨梁上一住三月,皇帝所吃的酒馔每一件都由他先行尝过。皇宫中警卫何等森严,他都来去自如,旁若无人,到舱底偷些酒吃,真是何足道哉。当下蹑步走到后甲板,眼望四下无人,轻轻揭开下舱的盖板,溜了下去,将舱板托回原位,嗅得几嗅,早知贮藏食物的所在。
船舱中一团漆黑,他凭着菜香肉气,摸进粮舱,晃亮火折,果见壁角竖立着六七只大木桶。洪七公大喜,找到一只缺口破碗,吹灭火折,放回怀里,这才走到桶前,伸手摇了摇,甚是沉重,桶中装得满满地。他左手拿住桶上木塞,右手伸碗去接,待要拔去塞子,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两人来到了粮舱之外。
那两人脚步轻捷,洪七公知道若非欧阳锋叔侄,别人无此功夫,心想他俩深夜到粮舱中来,必有鬼计,多半要在食物中下毒害人,当下缩在木桶之后,蜷成一团。只听得舱门轻轻开了,火光闪动,两人走了进来。
洪七公听两人走到木桶之前站定,心道:“他们要在酒里下毒?”只听欧阳锋道:“各处舱里的油柴硫磺都安排齐备了?”欧阳克笑道:“都齐备了,只要一引火,这艘大船转眼就化灰烬,这次可要把臭叫化烤焦啦。”洪七公大吃一惊:“他们要烧船?”只听欧阳锋又道:“咱们再等片刻,待那姓郭的小子睡熟了,你先下小艇去,千万小心,别让老叫化知觉。我到这里来点火。”欧阳克道:“那些姬人和蛇奴怎么安排?”欧阳锋冷冷的道:“臭叫化是一代武学大师,总得有些人殉葬,才合他身分。”
两人说着即行动手,拔去桶上木塞,洪七公只觉油气冲鼻,原来桶里盛的都是桐油菜油。欧阳叔侄又从木箱里取出一包包硫磺,将木柴架在上面,大袋的木屑刨花,也都倒了出来。过不多时,舱中油已没胫,两人转身走出,只听欧阳克笑道:“叔叔,再过一个时辰,那姓郭的小子葬身海底,世上知晓《九阴真经》的,就只你老人家一个啦。”欧阳锋道:“不,有两个。难道我不传你么?”欧阳克大喜,反手带上了舱门。
洪七公惊怒交集,心想若不是鬼使神差的下舱偷酒,怎能知晓这二人的毒计?烈火骤发,又怎能逃脱劫难?听得二人走远,于是悄悄摸出,回到自己舱中,见郭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正想叫醒他共商应付之策,忽听门外微微一响,知道欧阳锋来察看自己有否睡熟,便大声叫道:“好酒啊好酒!再来十壶!”
欧阳锋一怔,心想老叫化还在饮酒,只听洪七公又叫:“老毒物,你我再拆一千招,分个高下。唔,唔,好小子,行行!”欧阳锋站了一阵,听他胡言乱语,前后不贯,才知是说梦话,心道:“臭叫化死到临头,还在梦中喝酒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