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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曲折折的走了半天,忽听得脚步声响,歧路上转出四个人来,当先一人正是张召重。徐天宏一声唿哨,连同卫春华、章进、心砚一齐散开,往四人后路抄去。张召重斗见群雄,一惊非小,尤其看到师兄陆菲青,登时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余鱼同手挥金笛,便要扑上去拚命。袁士霄左手抓住他臂膀轻轻一拉,余鱼同身不由主的退回。
袁士霄指着张召重骂道:“前几天和你相遇,还道你是武当派的一位高手,哪知竟是个无恶不作的匪类,连自己师兄也忍心害了。爽爽快快,给我自己了断吧。”
张召重见对方至少有五人和自己功力相若,有的甚至在自己之上,以力相拚,必无幸理,当下硬起头皮,道:“我这边只有四人,你们依多为胜,张某死在此地,又何足为耻?”袁士霄大怒,心想:“那三人能力敌群狼,倒也都是硬手,他们四人齐上,我一人可对付不了,但有大胡子相帮,那也成了。”哼了一声,说道:“要杀你这恶徒,也用得着依多取胜?你们四人一齐上来,我只和这大胡子兄弟两人接着。你们四个家伙只要能和我们两人打个平手,就放你走路。”
张召重向阿凡提注目打量,见他面容黝黑,一丛大胡子遮住了半边脸,笑得双眼眯成了两条缝,不似身怀绝技的高人,心想:“这姓袁的确是武功惊人,远胜于我,难道这大胡子回人也厉害之极?关东三魔中有一人相助,我或可和这姓袁的打成平手,余下两人对付这个回子,想来也行了。”身处此境,也已不容他有何异言,便道:“那么我们就试一试,请袁……袁大侠手下容情。”袁士霄厉声道:“我手下是毫不容情的。”转头对阿凡提道:“大胡子,在这许多新朋友面前,咱哥儿俩可别出丑了。”阿凡提道:“我乡下佬见官,有点儿怯,只怕不成。”身子一晃,也没见他抬腿动足,已下了驴子。张召重见他身法,蓦地想起,原来就是那晚在墓地中抢他帽子的怪人,不觉凛然一惊。
袁士霄叫道:“都上来吧。用心打,别打主意想逃,在我老儿手下可跑不了。”
哈合台走上一步,对袁士霄说:“袁大侠于我三兄弟有救命大恩,我们万万不敢接你老人家的招。再说,我们跟这姓张的也只相会,并无交情,犯不上为他助拳。”他见张召重行为卑鄙,早就老大瞧他不起,只是他此刻猝遇众敌,再要出言损他,未免有讨好对方、自图免祸之嫌,是以只说到此处为止。三魔并排站在一旁,竟是摆明了置身事外。
袁士霄眉头一皱,说道:“他们不肯动手,只剩下了你一个,哪怎么办?我三十岁那一年,曾向祖师爷立过重誓,从此而后,决不跟人单打独斗。”说着向天山双鹰瞥了一眼。原来他当年生怕自己妒火焦焚、狂性大发之下,竟会将陈正德打死,是以立此重誓,约束自己,当下又道:“大胡子,只有麻烦你了。”
阿凡提解下背上锅子,笑道:“好吧,好吧,好吧。”呼的一声,锅子当头向张召重罩到。张召重向左跃开,凝神瞧他使的是甚么兵刃,只见黑黝黝,圆兜兜,一面凹进,一面凸出,凸的一面还有许多煤烟,竟像是只铁锅。阿凡提笑道:“你心里一定在想:这是甚么呀?倒像是只锅子。跟你说,这正是一只锅子。你们清兵无缘无故的到回部来,打烂了许多锅子,害得我们回人吃不了饭。好哇,现今锅子来打清兵啦!”语声未毕,又是一锅向张召重当头罩下。
张召重一招“仙鹤亮翅”,倏地斜穿闪过,回手出掌,向对方肩头打到。阿凡提身子微挫,左手在锅底一擦,一手煤烟往他脸上抹去。
张召重自出道以来,身经百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人,只见他右手提锅,左手抹烟,脚步歪歪斜斜,不成章法,然而自己攻出的凶狠招数,却每次都被他轻易避开,哪里敢有丝毫怠忽,当下展开无极玄功拳,抱元归一,全身要害守得毫无漏洞。道路本极狭窄,地下又是山石嶙峋,两人挤在这凶险之地,攻守拒击,登时斗得激烈异常。袁士霄叹道:“奸贼呀奸贼,凭你这身功夫,本也是难得之极的了,若不是心地如此歹毒,我老头子忍不住要起爱才之心。”余鱼同忙道:“不行,老爷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