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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这楼道里的光线始终暗淡,近处的彩色方格玻璃里时不时地闪进来一道斑斓的光,红的、蓝的,什么颜色都有,水纹似的,晃动着。 远处的音乐时断时续地没入耳蜗,世界缥缈寂静,似坠在摇摇晃晃的红酒瓶底部,碰撞、流淌又沉淀。 苏薇薇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体有些发沉,像是醉酒,又像是在做梦。她吞了吞嗓子,不太确定地问他: ≈34;一直做我的桥?≈34; 男人的挺拔的背,忽然离开了倚靠着的墙壁。他往薇薇面前走过一小步,那张俊脸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绯薄性感的唇、挺立鼻梁、冷欲的眼睛。 贺亭川确实有着一副绝佳的皮囊,任何角度看都很英俊。 他垂眉,指节在她的小包上拨了拨,指甲与皮革轻轻摩擦,发出令人发痒的寒窣声。 “是的,”他抬起眼睫,认真解释了那句话的含义,“我期盼能与苏小姐建立一段更加长久、更加亲密的情谊。≈34; 苏薇薇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似一群兔子闷在里面蹦迪,只要她一张嘴,那些兔子就要跑出来。 “什么情谊?”她努力压下翻腾起的情绪问道。 贺亭川勾起唇角,指尖一点点往上,动作轻缓,充满暗示意味。薇薇以为他要触摸她的手,他却没有,只是恰到好处地停在那最后几毫米的位置上。 薇薇隐隐能感觉到他皮肤上的灼过来的热意,她的手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像极了螳螂捕蝉里的那只春蝉。 贺亭川说话不疾不徐,带着粗糙的颗粒感,磨人心魂: ≈34;苏小姐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34; 女孩的眼睛浸着些迷离的雾气,醉酒似的,湿漉漉的,看上去有几分迷惘,但很快那双眼睛又亮了起来,似雨水清洗过的天空,澄澈又干净。 贺亭川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 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笑起来: “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做你女朋友吗?” ≈34;嗯,”贺亭川的手离开了她的小包,声音里带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苏小姐可以考虑考虑,再做答复。当然……苏小姐也可以继续相亲,总要货比三家。≈34; 他说完,皮靴踩地,走远了。 /≈薇薇恍然回神。 她倚在他刚刚靠着的那面墙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手心里全是潮湿的汗。≈34;这么直接吗?≈34;她自言自语地吐槽了这么一句。贺亭川已经到了长廊的尽头,他听到女孩的碎碎念,没回头,很轻地笑了。 苏薇薇回家后,一整个晚上都在想贺亭川说的那些话。 一种类似于暗恋成真的甜蜜,充斥在她胸腔里,久久不散。 她把床里的那只小老虎拖出来,捏了捏它的爪子,又搓了搓它的头,低声自语: “你看啊,他太会钓鱼啦,抛了个这么大的饵下来,什么鱼能忍住不上钩啊……≈34; 薇薇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跳了出来,警告她不要轻易陷进去。贺亭川纵横商海多年,凭一己之力,振兴了岌岌可危的贺氏,什么样的雷霆手段没有,他是南城公认的最可怕的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可又有一个声音冒出来说,遵从内心吧,苏薇薇,这么多年了,你不想试一试吗?万一呢?万一他真的喜欢你呢? 薇薇在两种矛盾的情绪里徘徊挣扎许久,最终决定遵从本心。 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而已,撞一回南墙也没什么吧,总比什么都不做空留遗憾。再说了,他贺亭川是老狐狸,她苏薇薇又不是小猫咪,她才不怕哩! ★之后的几天,南城的天气一直很好。 温岚又陆陆续续给薇薇安排了几场相亲局,薇薇回回都硬着头皮去,也回回都表现得兴致缺缺。贺亭川倒是没再出现过。 就像他说的,他在等她考虑。 薇薇想,贺亭川这个人其实很懂得欲擒故纵,他越是不来,她越是想他,连续几个晚上她都梦到了他 周五这天,温岚难得没有给薇薇安排相亲任务,下班后,薇薇打车去了叶柔那里。 天已经黑透了,她刚到别墅门口,路边就并排开上来两辆黑车———辆是贺亭川的宾利,她认得,还有一辆是略显低调的迈巴赫。 贺亭川下车后,整理了下西装外套,待瞥见门廊里的苏薇薇,远远地朝她点了点头,才转身去迎迈巴赫里的人。 迈巴赫里下来两个年龄稍长的人,贺亭川分别喊了“姑父、姑母”。 苏薇薇立马认出来了,这两位正是她那“在逃公主”闺蜜的大佬级父母。 叶朗一张嘴就自带着股吓人的气势: “亭川,你这别墅也不少年了吧,我听说你最近没住这边,但是亮了灯。≈34; “偶尔也过来住。≈34;贺亭川在前面引路,路过薇薇时,他轻声细语地叮嘱了一句, ≈34;苏小姐,外面冷,去里面等。≈34; 苏薇薇今天穿得不多,这会儿确实有点冷,她鬼使神差地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别墅。叶朗打量了一眼苏薇薇,倒是没认出来她是谁。薇薇心想,幸好她以前去他家的次数不多。 ≈34;这位是?≈34;叶朗问。 贺亭川语气平静地做了介绍: ≈34;这位是我的朋友,苏小姐。≈34; 薇薇躬身礼貌问好,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伯伯、伯母,你们好。”叶朗和贺明舒今晚的注意力不在苏薇薇身上,两人只是略看了看她,便把视线移开了。聪明如薇薇,已经猜到这是什么情况了,叶朗和贺明舒是来现场抓她那爱好自由的小闺蜜的。这要是给逮回去,什么赛车梦也别想做了,直接摁回家做小金丝雀。 苏薇薇悄悄瞄了眼贺亭川,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睛,仿佛带着电。薇薇只被他看了一眼,心脏便有些发麻,她脸颊也不自觉发热,慌忙咬着唇别开了眼睛。≈34;叶柔回国的事,你知道吗?≈34;叶朗问贺亭川。≈34;知道。≈34;贺亭川知道叶朗找人查过,也不好隐瞒。≈34;当初是你背着我送她走的,说是历练,这一去就是五年,现在她人呢?≈34; “柔柔她这两天……” 薇薇见贺亭川要出卖自家闺蜜,立刻拔高声音喊了句: “哥哥——”一声清脆的叫唤,让叶朗还有贺明舒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贺亭川有些忍俊不禁,心想这姑娘胆子真大,但也率真可爱。 薇薇此时正痛苦地拧着眉毛,嘶着冷气: “哥哥,我能借用下你家的卫生间吗?我肚子好痛。”贺亭川看穿了女孩的小心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嗯,去吧。” 苏薇薇得了话还没走,继续撒娇: “哥哥……您能扶我去吗?我真的太痛了,一步路都走不动。” 女孩说话时,微撅着粉唇,眼睛睁得可怜兮兮的,乌黑的瞳仁水波粼粼,以假乱真。 明知道她是演的,贺亭川却依旧生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心疼来。他朝叶朗点了 下头,上前扶住了她。 薇薇表演卖力,贺亭川一靠过来,她便把大半的力气递给了他。怀里撞进柔软的触感,贺亭川愣了愣,并不讨厌。他一直把她送到卫生间门口。 薇薇敛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扯着贺亭川的手臂,义正言辞地说: “你不许和他们说说柔柔住在这儿的事。≈34; 贺亭川松了松袖扣,漫不经心看向她道: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 ≈34;知道也不行!总之你不许无情地出卖你妹妹,不然咱俩没戏!≈34; ≈34;你觉得怎么处理?≈34; “我想想。”说完,她“嘭”地一声把自己反锁进了卫生间。 楼下忽然响起一声摩托车的引擎声,薇薇见来人是叶柔,也顾不得贺亭川了,急忙给她打了电话报信。 等叶柔走远了,苏薇薇才掀门出来。 贺亭川已经不在门口了,薇薇拧开龙头,佯装洗手,发现他在镜子上用水写了三个字: “听你的。” 薇薇不知道贺亭川是怀着什么心态写的这三个字。 是无可奈何的?还是波澜不惊的?又或者是有几分宠溺的? 好吧,她最喜欢第三种。薇薇吸了口气,提着裙子出来。 叶朗已经发现了叶柔放在门口的高跟鞋和背包,正在盘问贺亭川,那情状真的相当吓人。贺亭川否认过后,叶朗又从沙发上捡起一根头发难: “这是谁的?” 薇薇飞快地踩着小碎步到了面前,举手道: “那个……您手里掌的头发是我的。”确实是她的,早几天她留宿过这里。薇薇走近对比了发色,叶朗依旧将信将疑。 薇薇偷偷摸摸打量了一眼贺亭川,她也没和他商量,软软的胳膊绕上来,环住了他精壮的腰,红着脸蛋儿,嗲嗲地说: “我是亭川的女朋友啦,一直住在这里。” 贺亭川毫无心理准备,只觉得怀里钻进来一只柔软的兔子,女孩的长发扫过他的手背,丝滑熨帖,女孩的呼吸贴在他心口,又香又暖,他无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不仅如此,这只小坏兔子为求表演效果逼真,还拿莹白的指尖,当着他姑父的面,肆无忌惮地摸了他的腹肌和腰线,全然不觉得这是一种撩拨… 他瞳仁深处亮起了一小簇火焰,照亮了冰封的 湖水。他姑父暂时相信了。 叶朗夫妇一走,陷在贺亭川怀里的柔软也随即撤离了。 女孩仰着一张瓷白的小脸,状似懵懂无害地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隐隐藏着丝狡黠。她先发制人道: “哥哥,我刚刚是演戏的,你不介意吧?”≈34;不会。≈34;他把手收进口袋,淡淡地应了一句。 ≈34;哦,那就好。”苏薇薇的语气轻松且带着点坏, “我还不想这么早对哥哥负责呢。≈34;他正了正领结道:“嗯,没让你负责。” “走啦。”苏薇薇把腰间的小包,俏皮地往肩膀上一抛,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高跟鞋敲过大理石地面,清脆且撩人心弦,贺亭川正要跟上去,发现他西服的纽扣上沾了一点红印。 指尖碰上去,那抹红色便擦到了他的指腹上。 贺亭川蹙眉,细细一捻,发现那是女孩子的口红。薇薇刚刚抱了他两次,不知道是哪次蹭上去的。 他有洁癖,要放在平常,早洗八百遍手了,今天竟觉得还好,他甚至没有找张纸擦手,任由那抹红留在指尖塞进了口袋。 贺亭川出去开车,见女孩正靠在一处栏杆上细细地描口红,光影婆娑晃动,灯火阑珊处,风景独好。 夜风掀动着她的裙摆,也晃动着他的心,贺亭川把车停到了她边上,降下了车窗。 薇薇看见他一点也不意外。 ≈34;车好打吗?≈34;他问。 “哥哥要是送我的话,车子肯定就难打了呀。”明明是略带轻佻的一句话,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些放肆的可爱。 然后,她上了他的车,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的副驾驶上。 “最近相亲了吗?”贺亭川问。 ≈34;嗯。≈34;薇薇猜想他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会有此一问,不过是想扯出后面的话头。 ≈34;有成的吗?≈34;这一句其实是明知故问。 ≈34;见一面就决定结婚也太难了。≈34;尤其是她心里还装了个会钓鱼的坏蛋,那坏蛋还胸有成竹地让她货比三家。 贺亭川很轻地笑了声,说: “薇薇,我们也见了不少次了,考不考虑和我进行家族联姻?” 苏薇 薇本以为贺亭川顶多就是说说上次那个谈朋友的事,谁曾想他竟然直接提结婚,这是疯了吗? “什么?”她受到惊,指尖一抖,手机滑到了脚底,她赶紧俯身去捡,并借此暂时隐藏内心的慌乱。 贺亭川还在说话,薇薇的耳朵却像是失聪了一般。 “……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身心健康,身材你刚刚也检查过了,至于其他方面……你如果想检查,也可以……我在月桂园还有一栋别墅,今晚住在那里,你要来吗?≈34; 事情已经完全不按常理发展了,而且很旖旎。薇薇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她到底把贺亭川想得太简单了些,他今天晚连续两次向她抛饵,一次比一次诱人,她如果答应,他就会干脆利落地收杆。 薇薇想了想,没忍住问他: “哥哥,为什么是我呢?你为什么会选我?” ≈34;为什么不能是你呢?≈34;贺亭川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薇薇绷直了背,认真回答: “我的家世背景和您比起来,悬殊太多,贺家根本不需要苏家来联姻。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名人,没有名人效应,不能给您带来事业上的任何帮助,不能给您的股票增值。论漂亮,比我漂亮的人也有许多,贺总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们甚至都………不太熟。≈34; 贺亭川握着方向盘,耐心听她把话说完,才徐徐开口: “苏小姐,你说了这么多,都不是我考虑的伴侣的条件。≈34; 恰好赶上一处红灯,薇薇侧过身,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你结婚到底考虑什么?”他要说不出来,她一定不上他的钩,还要扯断他这根鱼线。 贺亭川敞开窗户,架了只胳膊在窗沿上,晚风吹着他额间的碎发轻轻晃动,他在那风里同她说话,声音也被风吹淡了许多: ≈34;苏小姐难道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吗?≈34; ≈34;……≈34;想的啊,她很想,她喜欢的人就是他。 看吧,他道行多高啊。 一句话惹得她差点落泪。 贺亭川低头,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一记,看过来,那双眼睛被夜色泡着,多了些难辨的深情,薇薇被他看着,心脏酥酥麻麻的。 ≈34;其实,苏小姐也不必过于焦虑,你要是不愿意,或者觉得仓促 ,可以直接拒绝我。≈34;≈34;然后呢,你又会再找别的人结婚是吗?≈34;她压下心里的难过继续问。 他往座椅里靠了靠,俊脸再度被暗光包裹住,眼里镀上一层霜色,声音不大: “那倒不会,我一直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婚姻并不是我的必须品,遇上苏小姐,大概是个例外。≈34; 薇薇眼窝又热了起来。 好讨厌啊,单是这一句话,她就抗拒不了他。他不是在给她下饵,他是在给她下蛊。 ≈34;贺亭川……≈34;她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没有喊他贺总,也没有喊他哥哥,贺亭川倒有些意外。“嗯。”他应了一声。 薇薇认真道: “我对结婚对象是有要求的。婚后我不会做全职太太,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我对忠诚度要求很高,你婚内不可以有别的女人。≈34;
≈34;这两个要求不难办到,还有吗?≈34; ≈34;没了,”薇薇摇头说, “轮到你了,你也讲下你的要求。≈34;“我没什么要求。”他说。薇薇皱眉坚持道:≈34;不行,你得有,至少一个。≈34;不然显得她多无理取闹。 ≈34;行,我的要求就是……”他刻意停了停,看向她淡笑道,“苏小姐可以做自己。≈34;“就这个?”苏薇薇有些不可置信,这算什么要求。 “就这个。”他说。 薇薇捏着捏小包说: “其实……你可以设些要求的,比如婚前财产鉴定,这都是很实际的问题……≈34; 很多富豪为避免离婚财产被前妻分走,都会做婚前财产鉴定。 ≈34;苏小姐,”贺亭川打断她, “我没你想的那么爱钱。≈34;薇薇耳朵变得滚烫烧热,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34;抱歉。≈34;她说。 “没事,”贺亭川笑了声, ≈34;你和我结婚后,我有的,也会是你有的,我希望我们能不分彼此,共享欢愉与痛苦。≈34; “嗯。”薇薇心里漫上来些许感动,这也是她的理想婚姻。 “那还去我家吗?” 救命,他的话题又回到了那个暖昧的原点上,像是今晚不钓到她决不罢休似的。 都是 成年人,苏薇薇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咬了咬玫瑰色的唇瓣,故意将语气放轻松了: “好啊。” 他的那栋别墅倒也不远,临湖建的,入了夜,环山绕水,更加宁静。贺亭川停好车后,绕到另一侧去接薇薇。 他在她下车前,用手替她挡了下头顶,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怪这秋夜太凉,她手腕太冰,男人掌心的温度,像是一团烈火炙烤着她。好在他并没有握太久。 这条道上,铺了许多鹅卵石,薇薇的鞋跟有些细,走得很慢,贺亭川也跟着她一起慢吞吞地散步。 晚风吹着她的裙摆飞向他的西裤,又分开。 苏薇薇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坠入了漩涡里的小鱼,她被那绕来绕去的水波转得晕乎乎的。这条路太难走了,薇薇索性拉住了他的胳膊,贺亭川停下脚步,看过来—— 路灯不算太亮,却恰到好处地点映亮了女孩的脸庞,薇薇的脸型很漂亮,线条柔和,皮肤清透且薄,似一种水果味的布丁,那双漂亮的小狐狸眼里洋溢着笑,娇娇俏俏,神情乖巧得让人拒绝不了。 “哥哥,我就扶一会儿,可以的吧?” 他不仅把胳膊给她,还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牵住了她的指尖。他的指腹也比她热,干燥的,略带着着薄茧子,很有力量。薇薇的心脏,软绵绵地发着颤,瞳仁里也漫上些许热意。 原来……和喜欢的人牵手是这样的感觉么。好像在做梦…… 已经到了他家门口,贺亭川才松开她去摁门上的指纹锁。 入户门厅处,有两大排鞋柜,薇薇刚踢掉高跟鞋,贺亭川已经弯腰递了双拖鞋过来。她俯身去接,一缕头发缠绕到了他衬衫纽扣上,打了个结。她赶紧伸手来解,但是不怎么讲究章法,那缕头发没有松,反而绕得更紧了。 贺亭川就看她那白软的手指来回在胸前拨弄,禁不住轻轻捏住了她,说: “我来吧。” “好。”薇薇抿唇点头,手指像只小鸽子似的收了起来。 贺亭川也低头解了半天。 两人之前的距离太近了,他的呼吸一直灼在她的额头上,苏薇薇觉得有些窘迫,推说: “要不别弄了,找把剪刀吧……≈34; 说话间,她抬起下颌,嘴唇贴着 他的下巴擦了过去。柔软温热的触感,豆腐似的,那是一个吻。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着眼睫看向她。 薇薇脸蛋爆红,心虚地觉得应该要解释下,可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好颤着睫毛小声说: “抱歉啊,刚刚不小心碰到你了。≈34; ≈34;没事,反正早晚都得亲。≈34; 早晚都得亲…… 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轰得苏薇薇理智都快没了。 贺亭川继续解那缠绕在纽扣上的头发,神情专注,仿佛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似的。这人总是端着那副正经的模样。 薇薇有点小脾气了,她微扬着张小脸,唇瓣掀了掀,食指故意在他衬衫的第一粒纽扣上点了两下。 “哥哥,要不别早晚了,就现在吧?” 贺亭川已经把那缕头发从他纽扣上松下来了,他动作轻缓地替她那缕头发拨到耳后,嗓子眼里迸出一声轻笑。 说是笑,只不过是一声低沉的气音。 薇薇心脏一麻,自知说错了话,立即要往里走,被他箍着腰扯了回来。他长腿一屈,将她抵在了墙上。薇薇现在就被他卡在腿和墙壁之间。 “腰真细。”贺亭川的掌心没离开她的背,食指和拇指在她衣服布料上撑开,隔着衣服画出一道短线。 他指腹摩挲着丈量了她腰肢的宽度,它甚至不到他两作长。 薇薇只觉得他碰过的地方痒的难受,似有无数电流刺激过心脏,她紧张得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睛潮润润的,像是泡了水的月亮。 “你刚刚是说要现在亲吗?”他终于松掉了揽在她软腰上的那两根手指,转而轻缓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薇薇被迫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染上了欲,却还是好看的紧。女孩的眼睛水波潋滟,红唇似朱,软嫩的喉咙翕动着,心脏怦怦跳。 他用拇指的指腹,暖昧地擦着她的唇珠,任由那口红在指尖绽放出一朵鲜艳的罂粟花来。 指腹来回摩挲间,他无意掀开了她的唇瓣,有潮润的水珠沾到了他的手指上,亮晶晶的,像是秋天草叶上的露珠。 他盯着那露珠看了许久,低头,当着她的面吮了下指尖。这个画面,比她从前看的任何一部电影都色情。 他的 气息压过来,嘴唇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来,他在说话,热意却在她皮肤上汹涌: “从哪里开始亲呢?我们薇薇有建议吗?嘴唇、额头还是耳朵?≈34; “我……我刚开玩笑的。”薇薇说。 ≈34;行,不急。≈34;他松开她,重新恢复了那个冷冽不可靠近的贺亭川。再回神,贺亭川拍亮了灯去里面。 薇薇靠在墙上,喘着气,满脑子都是他刚刚吮她口红的色气画面。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面。 这套别墅也很大,却没有佣人,家具样样精致,物品摆放整整齐齐,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贺亭川是个生活很自律的人。 厨房里的灯亮着,薇薇踩着拖鞋进去,贺亭川正提着小陶炉在烧水,细小的水泡沿着玻璃壶往上冒。 他回头看了征询她的意见: “喝果茶还是花茶?” 薇薇随口道: “果茶。” 他把金桔、鲜橙切成小片放上剥好的新鲜龙眼,架上陶炉,撒进冰糖,水热渐渐翻涌出泡泡。袅袅的白雾腾起来,空气里尽是各种水果杂糅在一起的味道,甜丝丝的。如果用一种味道来形容爱情,大概就是现在她鼻腔里涌动的气味。果茶并没有煮太久,他从高柜里取出两只玻璃杯,倒了一杯果茶递给薇薇。 “有些烫,入口小心。”他提醒了一句。 ≈34;好,谢谢。≈34; 两人就这么并肩站在料理台前。 贺亭川伸手敞开了朝北的窗户,秋风正盛,不知名的高大乔木在风中翻滚摇晃,远处的湖泊隐隐可见晃动的水波。 薇薇抿了一小口果茶,水果本身的酸味和香气都淡了许多,但交错在一起的味道却很清甜怡人,暖融的热意驱散了这秋夜的寒气,也增加她心里的甜蜜。 “我会烹饪。”贺亭川没头没尾地说了四个字。 “我不会,当然也可以学点,如果你愿意吃的话。”薇薇说。≈34;只是随便聊聊,不是对你有什么要求,当然我会给你做饭。≈34; “嗯。”她也想多了解他一些的,从今以后他就不再是她空白背景里虚构的假人了,他是真实的存在,是她可以触碰的喜欢。 “我每天早晨六点会出去晨跑。” 薇薇皱眉 道:“我六点可能起不来,你得七点才能喊我,不然我有起床气。” 贺亭川好奇地问: ≈34;起床气都是什么样的?≈34;“可能会打人,他们都喊我南城小青蟹。”“嗯,有所耳闻,会打我么?”他侧眉问她。“可能会。”更可能舍不得,因为她太喜欢他了。≈34;那能轻一点打吗?还没人打过我。≈34;“好啊。”薇薇已经抱着杯子在笑了。 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各自聊了自己的生活习惯,薇薇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很自在、很轻松,仿佛一辈子就这样,也很美好啦。 “时间不早啦,我回去了。”薇薇把杯子放在了料理台上,转身要走——贺亭川跟上去两步,单手环住了她的腰,微温的气息喷薄在她的头顶。 ≈34;苏小姐,你忘记今天跟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34; “检查……身体。”薇薇说完觉得无比羞耻,这四个字在这种情境下说出来,简直像是某种小电影的开场白。 他把她转过来,弯唇道: ≈34;不检查了吗?还是说你只看表面漂不漂亮,不在乎内部机能、动力、持久度?≈34; 他的表情很正经,语气也很正经,只是她根本想不到正经的事。 “要不还是下次再检查吧?”她嗫嚅道。 “你买车前不试驾?” “这不是一回事。”薇薇说。 贺亭川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身后的料理台上。 他很高,薇薇坐在高处才与他平视。光线明亮,女孩的唇瓣被照成了一朵艳丽的夏薇,光彩夺目,占尽了阳光的绚烂,她有些紧张,手臂绷得直直的。 这样的美好,他一时舍不得戳破。 贺亭川低头靠近,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吐了口气道: “走吧,我送你回家。”薇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故意逗他说: “又不试驾啦?我以为哥哥至少会亲一下我呢。”贺亭川盯着那柔软的指尖看了一会儿,忽的把它提起来送到唇边吻了吻: ≈34;这样可以了吗?≈34;非常纯洁的吻手,软软的,侵入骨髓的酥麻,引人深陷的温柔。 苏薇薇盯着他的嘴唇看了许久,嗓子里麻麻发痒。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做了一件她十九岁那年春夜里最想做的事—— 她闭上眼睛 ,吻了他。 干燥的唇瓣,相贴又松开,没有一丝□□的牵扯,带着她最纯洁最珍惜的感情。这是她的告白。 亲完,她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她眼睫轻颤,要从料理台上下来,却被他摁住了。“你亲了我。”她在他的眼里重新看到了堆积的欲望。“嗯。”薇薇下意识地吞了吞嗓子。“我能再亲一下你吗?”他问。≈34;好啊……≈34; 薇薇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便压了过来,相比于她的浅尝辄止,这个吻则带有攻击性。 她的唇瓣被他的齿尖咬住又松开,细细研磨,唇珠被吮住,潮润的津液交换,气息交渡穿梭,缠绵又暖昧,他捧着她的下颌骨,她根本不敢睁眼,光线在眼睫上发颤,她整个心沦陷进了甜蜜的漩涡里。 薇薇胳膊往后,不小心撞开了水龙头,水声“哗哗”响了一阵,溅湿了她的裙子。她要停下来去关水,贺亭川却不让。 “哥哥,湿了,衣服打湿了。”她软软地推了他一下,声音娇滴滴的,跟小猫在哭泣似的。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声直接将他骨头里的坏因子激发出来了。 “湿了更好。”他咬着她的唇瓣说。 “可是有点冷……” 贺亭川终于肯松开她。 那水打湿了他的衬衫袖子,浸入他坚实的胳膊里,他倒是不在意,随手把龙头关上了。薇薇被他亲得有些发蒙,软软地靠在他呢心口。被亲到腿软,大概就是那么个感觉。≈34;好不公平啊,哥哥亲我好凶,我亲你都很轻。≈34;她低低地抱怨了一句。 薇薇的纱裙不吸水,浸水后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女孩纤细的长腿若隐若现,他看得口干舌燥。他把她从上面抱下来,半骗半哄地说: “一会儿给你咬回来,行吗?随便咬。” “你不会还嘴吗?”薇薇环着他的脖子嗔道。 ≈34;不还,保证不还。≈34; “骗子。”她戳了他一下,被他拢住指尖吻了。 他抚了抚她的额头,细碎的吻落到了她的眼睛上: “薇薇,晚上留下来住吧,我想看看我老婆的起床气是什么样的。≈34; 她软软地靠在他肩窝里“嗯”了一声。 窗外秋风卷席,卷进来一阵细 微的秋雨。雨水滴滴轻盈,催放了一朵夏薇。